碧云天,黄花地,茅檐低小,柴扉未扣。
新竹做的篱笆上有道五色霞光一闪而逝,却在满地的黄菜花上氤氲缭绕,夹杂着菜花的香气弥漫荡漾,惹得艳丽的蜂鸟扇动着珠宝般幻影的翅膀,对着花心愈发欢腾地啄吸起来。
茅屋未破,许是秋风未至,山间少有的劲风都从四面处处透光的墙缝里穿堂而过,这样的住室,简陋得不如说更像个茅草亭子还恰当些。
过午的阳光穿过漏风的墙斜照在老人微微发抖的长髯,两颊上不停滴下的汗珠在髯上慢慢滑落,望着身前同样盘膝而坐的少年那微微翕动就要睁开的双眼,双唇紧张地颤动呢喃起来。
“成功了吗?”
“对不起,年儿!为师......唉!”
尽管声若蚊蝇,适才这番变故却在老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就在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养大,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气绝的那一刻,老人原本激动的心如堕地狱。
原本一生所求‘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执念,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儿生死面前,不过是个愚蠢至极的笑话。
而自己,竟然险些亲手坏了徒儿时年的性命!
惭愧与内疚充斥着老人的内心,悔恨的泪水在时年双眼睁开的那一刹那夺眶而出,老人心中再无一丝求道的心志,只剩一个老人对孩儿的慈爱,蓦地扑向时年,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啪~~”
一记随手挥出却极响亮的耳光落在老人慈爱的脸上,原本颇具仙风的老脸上肉眼可见的升起五根赤红的指印。
老人的身躯连着拥抱的动作蓦地僵在当场,懵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望向时年,随即圆睁双眼、须发抖动地怒喝道,“逆徒,你敢打我?”
时年闻言,莫名地心下一疼,随即腾地站起身,指着老人大骂道,
“打你算轻的!
你这老贼,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模样,像是个好人,为什么如此蛇蝎心肠,要设计害我?”
“说!你为什么要用那劳什子里的雷劈我?”
老人一手捂着生疼的左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时年,心中暗自疑惑,为何一向乖巧尊老的徒儿会做出如此不敬的举动来。
可想到原本已经气绝身亡的时年却死而复生,经历这巨大的波折,有些异常的举动也属正常,老人翻着白眼解释道。
“什么劳什子,那是五蕴雷珠!
为师遍历山海,脚踏东南,攀爬西北,好不容易集齐的风、水、山、火、泽五色神雷,融合温养了整整十年才消去暴烈之性。
只要经受住这五雷轰顶之痛,在雷炼中活下来,便可化去凡躯,五识通达,日后踏上仙神大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贼,休要诓我!”
时年闻言,心中大寒,神棍他听过,却没见过。
可眼前的老头,空有额高颧深、鹤发长髯的仙长相,却一身衣着单薄破烂,汗垢如麻。
偶尔还有身上阵阵腻臭传来,看这情形,怕是半年不曾沐浴过吧!
“胡言乱语,这世界哪来的什么仙神鬼怪,还五雷轰顶?
你不如直接一刀捅死我好了!”
时年翻着白眼,心中暗忖这腌臜破袍的老头谁啊?
自己到底在哪?
环顾四周,四处破壁之下,仅有竹床一张。
时年心下愈发疑惑,自己不是被一群高利贷的人逼债,求饶不成,正被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吗?
思绪至此,时年不禁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好好的家,一儿一女,稳定的工作,别人眼里多好的人生啊!
就因为心中的不甘,也为了能拉负债之后堕落入狱的弟弟一把,贷款八十万入股市,从此一路亏,一路网贷,高利贷……
整整五年,拆东墙补西墙,屡败屡战!直到负债两百万,山穷水尽时,人生彻底崩溃,再无翻盘的可能。
为了祸不及妻儿老小,自己果断与妻子离婚,忍痛措别父母儿女,离家避祸。
可终究还是在破烂的出租屋里被高利贷的人堵上,那汹汹的一群人狰狞的嘴脸依旧在目,围殴之下,一个肥仔的右脚狠狠地踏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轰~
时年脑中一荡,又一股股记忆汹涌而来。
他叫时年,乖巧的自己,慈爱的师父,十余年精心的呵护……
药浴,习武,传道,含辛茹苦!
赵传生,眼前肮脏的老头,自己十八年相依为命的师父!
他心下一疼,分不清楚,自己这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他甚至不敢去掐自己大腿一下,哪怕是个梦,他也宁可在梦里呆着不愿醒来。
最奇怪的,是这个叫时年的少年,活到十八岁,智力却不过七八岁孩童的水平。
所以,他从不叛逆,十余年如一日的乖巧,师父赵传生也一如既往地对他疼爱,只是到了十八岁,才敢冒险用这种方式,想替他冲开闭塞的心智。
赵传生为此研习了一生的医理,用药浴强炼了时年的筋骨皮肉,鬼手十三针护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
可赵传生百密一疏,遗漏了一点。
时年的命门,就在头顶的天冲穴上。五雷轰顶灌入之时,也入侵了他的命门。
天冲一破,原本就心智闭塞的时年,顿时气绝身亡。
“时年”心中叹息不已,可老头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一番行险之下,终于大获成功。
心中得意,赵传生也不再计较脸上这一巴掌,起身傲然笑道,
“臭小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被它轰一下还没这机缘!
你经雷炼筋骨,贯穿经脉,现在脑心通达,五识觉醒,已得洞明之境。
洞察世事真伪,明析万物构造。哈哈,不枉为师辛苦十余年。”
时年一边细细咀嚼赵传生的话,一边望着眼前这个好心却做了坏事的‘杀人凶手’,一个养育了自己十八载的独身老人,长吁一口气后心疼地叹道,
“把衣服脱下来吧!”
赵传生闻言一愣,“脱…脱衣服作甚?”
时年白了老头一眼,懒得废话,不由分说直接上手,提着衣领直接将袍子从赵传生脖颈处解下。
“当然是洗了啊,脏成这样也不知道洗洗,这味儿你能受得住我受不了!”
时年一边嘀咕着,却瞥见老头七十岁的老脸上蓦地羞红起来,两世为人再加上心思通达的他,下意识就朝老头下身望去,果然!
时年胸中一阵恶寒,怒道,
“你连裤头也不穿?知不知羞!
老不正经!”
赵传生闻言大怒,扯着羞红的脖子骂道,“放屁!小畜生,你好意思说我!你穿了?”
时年听罢顿感胸中气息一滞,此刻眼耳鼻舌身五识通明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老头说的真假,趁脸红之前抓起老头的袍子就逃也似地窜出了门。
“臭小子,为师就这一件衣袍,你洗了我穿啥?”
赵传生在身后不满的叫嚷,时年头也不回的甩了一句,
“麻烦你出来,顺便给你洗个澡!”
揉洗了半晌,连同自己的也洗了个干净,时年去院中将自己平常药浴的木桶灌满了水,这才冲进屋内,扯掉老头遮身的破被子,一把揽住腰身将赵传生提溜着扔进了木桶。
赵传生在桶中不停的叨叨着,
“徒儿,为师发现你没有以前乖巧了,变得很……粗鲁!
对,就是粗鲁!”
时年心虚之下,本想转移话题,脑中却蓦地想起年历来,庚子鼠年,这不是2020年吗?
4月。
这不是穿回三年前吗?
时年心中狂喜,一把搂住赵传生的脖子,亲昵的叫道,
“老……
咳咳,师父!
问问您老人家,身上有多少钱?”
赵传生两眼圆睁,愣愣地看着时年,腾地站起身,“你看看为师浑身上下,哪里能藏得住钱?”
时年一脸失望。
老头见状有些不忍,一咬牙,一横心,缓缓地坐进桶里,悠悠叹道。
“没事年儿,等下个月菜籽熟了,为师就将它卖掉,换点钱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先说好,总数不能超过五十块哈!”
老头说完,抱着老子怡儿的心态,坐等时年如以往般亲昵的抱着自己撒娇的样子。
哪知时年一脸不屑,嘟囔着,
“师父,你就没点养老钱,棺材本什么的?卖菜籽才几个钱!”
预知后世三年事,这般从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大好机会,家破人亡的他岂会放过!
赵传生愕然,一巴掌拍在时年头上,嚷道,
“为师要什么养老钱?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不得给我养老送终?
为师告诉你啊,千万不能不孝啊!要不是遇见你,我能穷成这样?
为师以前可是很有钱的!一生积蓄都花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不孝啊!”
花我身上?
时年无语的看着自己同样光着的身子,心想你把钱花我哪了?
“等等,”
时年脑子一激灵,抓着老头问道,“你是说,你以前很有钱?”
“对啊!个把亿还是有的。”
“钱呢?”时年急忙问道。
赵传生瞥了时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买你说的那个劳什子的珠子了!”
时年闻言,一脸怒其不争的叫道,
“你买它干啥,一颗破珠子能值这么多钱?再说了,你个败家子就不能留点?”
得亏赵传生不知道他的底细,否则,光谁是败家子这事上,就能驳得他体无完肤、无颜立于天地之间。
老头腾地站起身,指着时年痛骂,
“为师真想抽你爹一顿?”
“为啥?”时年纳闷着问。
“问问他为啥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的玩意儿!”
老头郁闷不已,自己倾家荡产的付出还讨埋怨了?
“等等……”
时年大喜,立马转身跑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随手扔在地上的雷珠,指着它问道,
“你说这个玩意儿值一个亿?”
老头一屁股坐进水桶,得意地笑着,“那得看什么地方!你要把它当玩具,那就值五十块;你要知道它的妙处,那就是无价之宝!”
“什么意思?”
“所谓无价之宝,就是无价!这玩意儿知道的人没钱出不起价,有钱的人不知道它不愿意出价,所以叫无价之宝,哈哈!”
赵传生笑着逗弄时年。
时年心中狂喜,怕的就是它没价值,只要有价值,还愁卖不出去?
“师父,咱搬家吧!”时年一本正经的望着老头,说道。
“你小子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这里风景这么好,清幽静谧,正是你静心修行的绝佳之地,搬什么家?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
“当然有!”
“哪里?”赵传生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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