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里乌哈的英雄阿布留特晚年躺在床榻上,贪婪而又无力地吮吸着空气,企图挽留自己的生命时,他是否还会记起故事的开端,那位来自远方的朋友。
那是阿布留特第一次见到来自那一望无际的汪洋里的人,那是他未曾见过的人的形态,白色的皮肤,蓝色的瞳孔,就像生活在他们故事中的人物一样,卡里乌哈的人们管他叫做“天人”。
在卡里乌哈的神话中,世界的中心便是卡里乌哈,而此之外,则是无尽的汪洋。
因此,对于卡里乌哈的人来说,除了想到他是来自天空之外,他们想不到更多的理由了。
这个“天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卡里乌哈的语言,卡里乌哈的人管自己的方言叫做“赐”,意为祖先赐予他们的礼物。
“天人”身着的衣服在当时尚且年幼的阿布留特看来,是那般的鲜艳而迷人,他多想把那些套在自己的身上啊。
可是,现实是,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认得清这一点,因此,就算现在就让他摸一下,他也觉得很满足。
“天人”似乎用他那蓝色的眼睛洞穿了看阿布留特的内心,看穿了他掩藏的欲望,尽管阿布留特把这种感觉藏的很深很深。
但是对于“天人”来说,他不能坏了规矩,就算他再可怜这个孩子,他也不能将那些东西赠予他,“等价交换”是他最后的底线。
可衣裳是昂贵的,至少对于卡里乌哈的人们来说。这么一个孩子更不可能拿出与那件衣服相匹配的东西,阿布留特只能干望着。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布留特第一次听到天人的声音,他喜欢那个声音,就像部落里的大祭司祭祀时伴随着舞蹈的音乐一样,那是能触动人的内心的美妙。
阿布留特的嘴缓缓张开,黝黑的面容下,像微醺般的腼腆的脸颊,正努力地克服着内心的那份说不上的激动,人们一般管这叫做害羞,把像阿布留特这般的人称之为内向的人。
“天人”笑了,在他的国度里,这般性格的孩子可不多,相比较与阿布留特同龄的孩子那般的顽皮,显然,他更喜欢阿布留特这份内敛。
“你不开口,那就我先说吧,我叫做桑,在我们国度里,这是太阳的意思。”
阿布留特的嘴跟着桑的嘴一起动了,发出了一丝丝微弱的声音,那是在喊桑的名字。
“我,我叫做,阿布留特,是我们部落里一种花的名字。”
尽管这声音很微弱,但桑还是听的很清楚,桑轻轻地摸了摸阿布留特的脑袋。
“阿布留特,我记住你了,下次来的时候,我们接着聊吧。”
阿布留特第一次被别人摸头,就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红的发软的脸颊,如果不是他的声音,或许,真的会有人认为他是个女孩吧。
卡里乌哈的酋长带着他们的大祭司,慢慢悠悠地来找桑,大祭司的手上住着一根木质的杖,杖上放着一块石头,但石头却又特别的光滑,绳子将石头紧紧地固定住了。
“桑,好久不见,有什么好东西吗?”
酋长张开了他怀抱,面带着和善的笑容,这是阿布留特没有见过的样子,他的记忆里,酋长从来都是以威严耸立在他们的头上。
“酋长,你看看,这是打火石,这是羊毛,一种动物的毛皮,可以用来保暖,还有这……”
桑一点一点地介绍着他的国度的丰富产品,而酋长则没有做任何表态,直到桑说完了所有的产品,酋长也只是将羊毛换走了。
“桑,你应该记得我们的规矩,不能带的东西,你就别带。”
劝戒还是威胁,谁也输不清楚,或许二者都是酋长所期望桑明白的吧。
桑自然是不怕酋长说的那些无关痛痒的话,一个部落而已,自己手中多的是他们未曾见过的东西,身上的随便一件防身的小刀都够他们研究几个世纪了。
但是,他是一名商人,不是一位劫掠者。坏规矩的是他,而不是酋长。
因此,他点了点头。
桑带着他的货品和换来的物品搭着船走了,他临行前对阿布留特挥了挥手,尽管阿布留特不明白那异乡的风俗,但他还是照做了,他只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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