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董一凡,这个天看起来快要下雨了。”
两个少年散步于栽满法桐的中心路上,穿梭于叶片的庇护下,享受着初四生活之中苦短的良辰。
“瀚姐,你不觉得这个天阴的稍微有点快了吗?天气预报说的今天没有雨的。”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不过我带伞了,放学的时候送你回去不就好了。”
上课铃突然响了,我拉着董一凡急匆匆地赶回教室,大家都已陆陆续续赶了回来,教室里无一空席。
“ctmd,又上格鲁的课。这byd的一天点了我三次名。”万吉泽面目狰狞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我们都相视一笑,随即开始日常闲聊。
距离中考还就几十天的时间,天气还算得上凉爽,不过大家貌似都没有紧张的感觉,个个聊的不亦乐乎,似乎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置身于中考之外。
“哎?张艺函,这都打上课铃这么久了,怎么谢会芸还没有来上课啊?”也许是王昭森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尽一下自己作为副班长的责任。
“今天全市进行武警演练,老师们都在开会呢,不过这个点也的确该回来了,要不叫个英语课代表去看看?”
眼看要来活了,我急忙把张艺函叫住:“哎哎哎,别叫她了,她肯定忘不了的,忙完她就来了。”
忽然间我感到地面在震动,恍惚间我以为我一生作恶多端,终于要遭天谴了。从窗外望去,才发现是一辆辆装甲车从擂鼓石大街驶过,那声音无比巨大,震的我心脏都慢半拍。
靠窗的王昭森率先发出了惊呼,“卧草,这是什么东西?”
全班人一拥而上,把窗户围得水泄不通,谁都想争着看一眼国家的国防力量到底怎么样。
“怎么回事啊,这还来真的吗?”边钰峥一脸震惊,对于这么大阵仗的演习还是头一次见。
我随声附和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咱泰城什么时候演习过。”
因为全城演习,整个泰城禁止车辆通行,大部分的行业也都放了假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奔波于生活中,例如我们这种市直学校的冤种,甚至连初一初二初三都放假,只有初四上课。
随着装甲车地离去,我们都逐渐听到了来自走廊的脚步声,大家默契地全部回到位上,个个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果不其然王慧慧立马推门而入,不过她的神情异常紧张,刚刚似乎也是跑着来教室的。他连忙把教室的门关上,招呼几个同学搬几个桌子来把门堵上。
“快!前面一排的同学把用桌子把门堵上,东西一会再拿!”
大家先是集体一怔,然后才陆陆续续的开始行动。
“搞什么嘛,演习搞得这么逼真吗?”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感到不是很高兴,心里还在为哇哈哈拙劣的演技而感到非常滑稽。
“同学们,现在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位置坐的同学先找一个位置,但是务必保证大家都能被桌子挡住,一会不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声,务必遵守演习规定。”
看得出娃哈哈在强装镇定,不过她这一番话下来,我的心里也有点打怵,毕竟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好像真的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董一凡因为桌子被征用了,很自觉地就过来与我共享同一张桌子。
我蹲在桌子下,实在是紧张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一丝愉悦,毕竟只要不用上课,干啥都行。
不过我这愉悦的心情很快就被打搅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并且越发响,像是某种恶了很久的野兽正在发了疯似得四处觅食一般。
我转头向一旁的董一凡打手语,用口型表达出疑问。不过想必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演习做的这么逼真,董一凡也摇了摇头。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整个教学楼静得出奇,只听得见这个不知名的东西发出的声响。
感觉那东西快到门口了,我正打算抬头看看。却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尖叫,一下子打破了这大静谧的平衡。
那东西听到声音后开始嘶吼起来,我感到耳膜不适,随即便听到了隔壁班的门被暴力踹开的声音,一瞬间发了疯似的喊叫声充斥了隔壁班,破碎声、撞击声一下下地攻击着我的耳膜,我感到我的心跳不断地加快,来自隔壁的震动也从我脚下传上来,好似世界终末,天塌地裂。
大概只过了5分钟左右,杂乱的声音渐渐停息了,只剩下那东西吞吐的声音,除此以外再无任何音讯。
此时我才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整个过程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蹲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转头的心思都没有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说好的这是演习吗?怎么还会伤害到人……无数的问题从我脑中迸发开来,一瞬间我头痛欲裂。
没等我细细思考完,只听见又有一个班的人跑了出来,在楼道里大喊:“tnnd,不是说是演习吗?现在这是搞什么?!”
这个人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但声音却一下子停止了,只感到整个地似乎震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隔壁班一样的叫喊,只不过这次离我们班较远,声音在走廊上不断地回响。
又过了一个五分钟,整个楼再次回归了死寂,这次我是真的慌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两个班遭了殃,全班生死未卜,演习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恍惚间我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好像是自己一生做恶多端终于遭报应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天天想死的我,只有今天特别想活着。
我缓缓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董一凡,他似乎比我要更紧张一些,汗珠早已布满了额头,正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螺旋桨高速转动的声音出现了,似乎正在向我们缓缓驶来,我瞬间就觉得救星来了,果然待在中国还是有点好处的。紧接着其他载具的声音也相继出现,怪物很快就被这些东西吸引走。
听着怪物的声音已经从楼道里离开了,我刚打算起身查看一下情况,却被班主任用手势命令了下去,我一下子便知道应该还有东西没有走。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隔壁便出现了一些悉悉嗦嗦的声音,那声音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但很确定的是,绝对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突然我们班门的玻璃被拍响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傻叉东西干的好事,从桌子底下悄悄望去,却看到了一张令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面孔。
那都不能称之为人了,甚至不能称之为尸体。两个空洞的眼眶里流着黑色的液体,骨头上包裹着青绿色的皮肤,像是冰冻了很久的烂白菜。心脏的位置早已经空洞。以我的肉眼很难辨认出这可怜人是谁。
我看了一眼差点吐了出来,那东西一直在敲门,力气大得很。眼看桌子正一点点向后退去。班主任立马用手势叫了两个人用力气堵住了门。
似乎是越来越多的怪物醒了过来,他们逐渐开始尖叫,声音同样瘆人。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活着才是硬道理。
噗通一声,门被踹开了,那怪物力气大的出奇,顶桌子的同学被撞飞到墙上。
“大家快跑!”
随着班主任的声音传出来,我才意识到死亡真的来了,仿佛做了一个世间清醒梦。
大量穿着校服的怪物一拥而上,王昭森一拳把刘倩菲面前怪物的头打了下来,还没等我夸赞,眼看着已经有同学被抓住,来不及看他们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就要往外跑。
突然一个怪物冲到我面前,一拳给我轰飞出去,我感到胸前的吊坠碎裂开来。那力气简直不像是一般东西,连带着我身后董一凡一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前黑了几秒钟。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借着肾上腺素的劲儿搀扶起董一凡就跑。
我们沿着屋后的小路跑,看见办公楼前正在打斗,我实在是不想看那东西是什么样子,便头也不会地冲向操场。
我们翻进了还在装修的操场,通过绿色的帷幕隐隐约约看见中心路上一地的残骸。
从操场翻出来便看见了一些从楼里逃出来的学生,一眼我就认出了张若琪带着张艺函和边钰峥正向这边跑来,我赶紧招呼她们过来。
“你们没受伤吧?”我连忙问。
“没有,那些东西不是很抗揍,就是力气大了点。”张若琪喘着粗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听到这番话我眼睛都快要蹦出来了,不过看到张若琪这坚实的身形,我突然就觉得合理了许多。
“其他人呢?”
“我们出来的时候被逃跑的人流阻断了,只看到刘方闻他们往回字楼跑了。”
望着稀稀疏疏逃出来的人,被三两个怪物追赶着,我不免有些担心起他们的安危。不过除了刘方闻稍微有点细狗以外,其他人倒是都挺彪悍的,算不上是手无寸铁。
想到这,我便说:“我们先安顿好我们自己吧,趁战场还没有蔓延到北楼,我们先找到一个藏身处,等稍微安静一点咱们再出去,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
我们沿着北路前行,路过雷峰广场,走上了一条基本无人问津的小路。
“咱这是去哪啊?”肩上的董一凡弱弱地问。
“雷峰广场后面有个仓库,已经废旧好久了。”边钰峥抢先答道。
“是的,我和边钰峥之前在学校逛街时看见的。董一凡你平常到底吃多少,是不是又沉了?”此时的我略微有些咬牙切齿,因为方才被怪物重击,董一凡被玻璃划破了腿,我只好搀扶着他前行。
到了仓库门口,天色已经愈发昏暗了,时间明明才下午,缺已经有一点点看不清路了。
“我们到了。”
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巨大的白色建筑物。
我用力地推开门,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很是刺耳。
关上门之后,大家都瘫坐在地上,我也坐了下来,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样子,便检查起董一凡的伤口。
“这里有好多东西啊。嘶轻一点瀚姐。”
“是啊,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你tmd的别乱动,这片玻璃我拔不出来。”
“还是我来吧。”
边钰峥缓缓地走到我俩跟前,将手中银白色的医药箱放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把医药箱带来了。”
“是啊,当时逃跑顺手就拿走了,想着这种时候应该总会用到的,毕竟我好歹算是健康委员对吧。”
边钰峥边说着,手里的镊子也没有停,金属的镊子宛如一双灵巧的手,将小麦色皮肤中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地夹出,掏出棉签将碘伏均匀涂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像是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
“你可以不用捏我这么紧的。”
“哦哦,对不起,有点疼,忘了。”说罢董一凡才将手从我那快被捏青的手臂上挪了下来。
“哎呦,这么大男人了,这点小伤还怕疼啊。”
“嘿?玻璃又没扎在你身上。”
“行了你俩别在这打情骂俏了,看我发现了什么。”张若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等我走过去,发现是好多装满体育器材的箱子。
“这些是什么?”
张若琪随手拿起一根棒球棍,“抄家伙,家人们,如果有危险可以防身用,尤其是你这种细狗。”说罢又朝我的方向点了点。
“你说谁细狗呢?八嘎呀路!”虽然我是有点细,但这种事我是向来不承认的,毕竟论打架我也不差的。
大家都说说笑笑起来,这是这几个小时以来大家第一次感到轻松。
凭借微弱光线,勉强能看清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但现在天已经快黑得差不多了,天空则是黑绿色的。
“不过话说,你们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以为这种东西只能在电视里看见,这辈子都不会遇到。”
“不知道啊,不过我们总会找到答案的,眼下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以我们的力量还不能够面对太多的怪物。”张若琪还在试验她的新武器好不好用,在空地甩来甩去。
“跟我们一起跑出来的人不多,很多人都死了。”说完边钰峥的声音就稍微有点哽咽。
“没关系,别太难过了,至少其他人还活着对吧?王昭森呢?”
“他应该是跟刘倩菲在一块,放心他可是最强战力,一时半会死不了。”
说到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四个月了,想来也真是羡慕。
“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我调侃地说道。
“等到一会天色暗下来,我们就去回字楼找他们。”张艺函躺在一个垫子上,似乎短短的几百米就已经透支了她明年的体力了。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啊,而且说实话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放心,临走前我们悄悄地交换过暗号,看到门玻璃上有校服挂着的就是他们。”张若琪满脸自信,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嘘,都别说话!”我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周围安静的出奇,连远方的打斗声都消失了。
“你们没觉得,现在有点太安静了吗?”
“确实,不过我……”
我立马捂上了董一凡的嘴,并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很快,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心头一颤,知道很快就有东西来了。
“没关系,我觉得以我们的本事,还是能打过的。”张若琪撸了撸袖子,紧握手中的棒球棍。
“我们可是十一班F10,怎么能在这里倒下呢,对吧?”
(第一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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