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为主调的卧室里,松软的床上,林森徒然惊醒,迅速的翻身下地,快速环绕扫视周遭环境,动作迅速且娴熟。
只是下一刻,便如同视频剪辑中慢镜头的子弹时间似的,定格住了。
目光聚焦在墙上的一副相框,脸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相片是左拥右抱的一男两女,从左到右分别是妹妹和他还有女友。
林森看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妹妹……
突然,林森捂着头蹲下,随后倒地躬身如虾。
头痛的像是要裂开,脑袋里如同刺进一把钢钉,痛的头皮都在抽搐,脑海里闪现错乱纷杂的画面,耳边尽是嘈杂。
难以忍受的剧痛,在林森的即将忍受不了的时候,逐渐消停了下来,也许再多一秒,他就会昏厥过去。
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灰暗的天空,涌动的乌云,记忆里被尘封已久的画面浮现,与此刻重合。
扶着墙和柜子,林森把自己摔回床上,大口的喘息,平复着因为剧痛和咬牙忍耐身体过激后的酸麻酥软。
十几分钟后,林森伸手擦了把满头的冷汗,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感叹:“这些年,魂牵梦萦的床呐”
就在此时,没有开灯的昏暗卧室,突然闪过强光,林森本能抬眼望向窗外,橙红色的亮光划过,随后震耳欲聋的巨响,地动山摇,窗户玻璃碎裂,吊顶晃动,随即整个石膏板的吊顶脱落。
十年末世练就的避害本能,在玻璃炸碎的那一刻,就不经思考的迅速做出了,下床钻床底的动作。
钻进床底,几乎同一时刻,脱落的吊顶砸在了床上,吊顶脱落引发的灯具掉落和柜子坍塌,等动静停下,林森迅速钻出床底,四下找手机。
“艹”
林森懊恼不已,过去的十年,他时常午夜梦回,都恨不得掐死自己,当初那个贪生怕死的自己,和妹妹一江之隔,没有胆量去找她,导致灾难来临,再也没有见到过妹妹。
“叮叮叮……叮叮叮”
正当林森漫无头绪,胡乱翻找手机的时候,身后床边响起来电铃声。
透过碎裂吊顶的间隙,林森极其暴力的踹断木质吊顶的结构架,拿出手机,屏幕上,绑着丸子头,半个脸被敷着奶油的女孩映入眼帘。
林森激动到颤抖的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妹妹林惜文尖锐到破音的声音就从听筒传来。
“哥,哥,哥你听得到吗?快来接我,我害怕,啊……”
尘封在记忆里的声音,瞬间触动了林森心里的脆弱,他张嘴却又颤抖的发不出声音,眼眶迅速泛红,眼泪汹涌而出。
“哥,你在听吗?喂,哥……”妹妹林惜文明显带着哭腔且惊慌的声音,让林森心疼的无法呼吸。
发起狠来的林森反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脸上,嘴角都溢出来血来,极其狠的一巴掌,强制让自己镇静下来。
“惜文,惜文,哥在听,你听我说……”
听到林森的回应,妹妹林惜文从哽咽变成嚎啕大哭。
“哥,你快来,呜呜呜……快来……学校好乱,我怕……”
妹妹林惜文的惊慌失措,打断了林森的话,焦急的林森瞬间满脸煞气了起来,他突然醒悟过来,时间不多了,可能甚至已经有点晚了。
林森升高声音,咆哮道:“林惜文!”
妹妹林惜文显然被林森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直接蒙了,都忘了哭。
林森随即立马恢复正常声量,但语速明显加快道:“别出校门,在宿舍等我,我没到,哪也别去,听到了吗?”
“哥,你快点……”
妹妹林惜文抽泣的声音,让林森心揪的紧紧的,左手攥紧的拳头,指甲都扣进了肉里,他毫无所觉。
“就在宿舍等我,我现在就来,一定要等我,除了警察和军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跟他出校门,我现在就出发,电话先挂了,我给爸妈打个电话,嘱咐他们一下。”
特殊时期,林森经历过了,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场灾难的可怕,记忆中,军警设立了两个庇护所,但没守住多久。
在出现觉醒和进化的人之前,持枪的军警才是第一梯队的战斗力。
林森挂掉电话,随后播出父亲的电话,歪着头,夹着手机,将倒地的衣柜门踢开,拉出一条休闲裤,随即丢开一边,因为他看见另一条更适合当下的工装裤,套上,直奔门口。
鞋柜上一双卡其色的中帮厚底的工装鞋,最接近军靴的民用产品,对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复杂环境,无疑是首选。
林森蹲下绑紧鞋带,这时电话接通。
“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叔刚走,他说地震应该是从你们那方向传过来的,我跟你妈,分别在给你们两打电话呢,都占线这会你妈刚跟你妹妹通上电话,你妹一个劲的哭,搞得你妈也心疼的跟着哭,我都插不上话,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阔别已久的声音,略带沙哑,中气依旧很足的老爸,带着埋怨的问到。
“爸,你先听我说,把咱们家杂货铺,所有能吃的,喝的,全部搬上车,离开县城,回老家,别住家里,去没人住的老宅去。”
末世爆发,林森再也没见过父母,两百多公里的路途,林森随着幸存者随波逐流,再也没回去过。
后来跟一个同乡的幸存者,成为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曾经聊过,父母的求生路径最佳的就是,开杂货铺的爸妈把面包车拉满吃的喝的回乡下那个早就被废弃的老宅,那个从建国前抵御土匪的堡垒,下面有垒石的地道,四通八达,有条甚至可以到后山的山腰上去。
老爸愣了半响,道:“你再说什么鬼话,常年在县城,我们自己家都已经断电了,何况你爷爷年轻时候就搬走的老宅了,那怎么住,先别说这些屁话,你先跟我说你妹妹怎么了,她受伤了,还是怎么了,哭的没说一句完整的话,急的我血压都控制不住了……”
这老头……
林森换一只脚绑鞋带,同时换另一个肩膀夹住手机。
“爸,惜文没事,她只是被吓到了,我现在就是要去接她,您听我的可以吗?”
“那你先去接你妹妹,有事回头说……”
……
“爸,关于抵近行星的新闻都看了吧,我告诉你,核弹今天是升空了,但是没打掉,这颗星球有生命,它们的报复来了!”
林森讲着电话出门,来到电梯门前,电梯显示乱码字母,随即走向楼梯通道,推开门。
楼梯间里,惊慌失措的人,争先恐后的下楼,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楼板都明显在共振。
嘈杂的楼梯间让林森根本听不清老爸再说什么。
把手机收音端放到嘴边,大声喊道:“爸,别管我的信息来源真实与否,听你儿子一次好吗?求你了,你现在抓紧时间,通知我叔也赶紧回乡下,你把车装满,带上我妈回去,听我的,远离人群,回老宅,千万记住,对了,还有回去的时候,去小学把高老师也带走,跟高老师说,她儿子周斌委托的。”
说完不等老爸回应,挂掉电话,汇入下楼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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