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
长安。
大镖局。
大雪纷飞之中,司马卓如石头一般的站在,任由狂暴的风雪将他淹没。
他已站了一个时辰,全身上下除开面庞以外,都已被大雪覆盖,变成了个活生生的雪人。
他似乎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痛,也不知道,若非那一双始终锐利的眼睛,甚至会让人认为他已是个死人。
四周对面了厚厚的积雪,天地一片银白,他的眼睛却四周没有看,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那栋精致的房屋,似乎这天地间除开那间屋子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值得他多看一眼。
那间屋子似乎就是他的唯一。
是屋子是他的唯一,还是屋中的人呢?
那间屋子并不大,却十分精致,从外表看上去,屋子以及四周的每一样事物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赘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显示屋中的人非常追求完美,决不允许任何错误和失败出现在他的身上。
有时候一个人生活的地方,望望能表现这个人的性格。
这个雅致屋子中生活的人,是否真实一个不允许失败与错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呢?
谁也不知道。
司马卓仿佛一口标枪,无论什么时候,坐着站着乃至于躺着,都是一口标枪。
他的腰上斜插着一口刀。
这是一口无形样式、材质、颜色各方面都是很普通的刀。
无论什么人都不会往这样的一口刀上多看一眼,正如同谁也不会多看司马卓一样一般,刀与人都很平凡,很不起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很平凡很不起眼的人,却已杀过不知道多少很有名很可怕的人。
那些人到死也不敢相信竟会死在一个司马卓手里。
现在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司马卓这个人,尽管他已杀了不少极有名极可怕的人。
他不需要出名,只需要杀人。
杀手这个行业,出名是大忌。
积雪已在司马卓头上堆了足有一尺,她的脑袋都已被积雪堆满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被人瞧见。
他的目光似乎就是一口刀,纵然其他部位会被掩盖,可刀一般的目光,他风雪也都退散开区。
申时。
那座精致的小屋房门终于拉开了一脚。
一直保养得非常好的纤细修长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向司马卓招了招手。
司马卓立马动了,大步走去。
他的身上本来满是积雪,可每走一步,身上的积雪都会掉落很大一块,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衣服上头上的积雪全部都已掉落,若非他的脸被冻得发青,仿佛就像是刚从不远处的厨房来到这间屋子一样,根本没有经过风雪的璀璨。
屋内给人第一印象就是紫。
紫檀木衣架、紫色的桌子、紫色的木椅、紫色的水晶瓶以及水晶瓶中紫色的葡萄酒,甚至涌来烤火的火盆也是紫色的,哪怕火钳也是紫色的。
这是一个紫色的世界。
屋中的人似乎很喜欢紫色,否则也不会造就这样一眼望去都是紫色的世界。
屋主人穿一身紫色长袍,坐在紫色的木椅上,从紫色的水晶瓶中往紫色的水晶杯中倒了一杯紫色的波斯葡萄酒。
他没有急着喝,微笑望着司马卓道:“你来了多久了?”
司马卓身躯仍旧如标枪般笔直,唯一不同的是脑袋已低了下来,满脸尊敬之色,道:“大概两个时辰。”
屋主人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司马卓道:“我没有忘记卓爷的话。”
卓爷笑了,笑得更愉快了,他对司马卓的回答很满意,他最厌恶别人忘记他的命令,不久前有一个女人触犯了她的禁忌,所以他将那个女人赤裸得丢到了雪地中,他不希望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也重蹈那个女人的覆辙。
“下一次你来的时候,可以敲门。”
司马卓道:“我不必。”
卓爷道:‘为什么?’
司马卓道:“卓爷要见我,自然会见,若不想见我,我又何必敲门?”
卓爷提醒道:“我未必知道你来了。”
司马卓道:“那代表卓爷还不需要我,我又何必敲门。”
卓爷也很清楚司马卓的性格,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满满将手中的波斯葡萄酒喝完,然后从旁边放着水晶瓶的柜子的抽屉中拿出一件东西,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东西被黑布包裹,不到一尺宽敞,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卓爷道:“打开。”
他的话一向简单,也不容人拒绝。
司马卓没有任何犹豫,便走上前,将包裹打开。纵然里面藏着可怕的暗器,他也不会犹豫。
里面没有暗器,只有一口刀。
一口薄如蝉翼的刀。
卓爷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刀?’
司马卓道:‘这是一口好刀。’
他用刀,是刀法高手,所以看得出这是一口好刀,而且是一口极好的刀。
“这当然是一口好刀,用这口刀杀人,只要你拔得快,绝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卓爷道:“这口刀原本的主人也是江湖上朝堂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司马卓道:“他是谁?”
卓东来道:“世袭一等侯狄青麟。”
狄青麟被认为天下最懂得欣赏女人的人,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知道他的人不多。更何况不久之前他死在杨铮的离别钩之下,这件事更是轰动了天下。
许多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杨铮的武功怎么能杀了狄青麟。
他们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狄青麟会死,只因为离别钩太可怕。
司马卓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并不太在意,也不想追求,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都不想追究。
司马卓道:‘狄青麟好像用剑?’
卓爷道:“他当然用剑,但偶尔也会用刀杀人,谁也不会怀疑他会是杀人凶手。”
司马卓也承认,毕竟这个时代本就是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被人怀疑。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这口刀上,道:“现在这口刀是不是我的了?”
卓爷笑道:“是的。”
司马卓没有收起这口刀,而是问道:“我这一次的目标是谁?”
“雄狮堂堂主朱猛。”
雄狮朱猛正是大镖局的对手,雄狮堂也是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唯一一个没有加入大镖局联盟的绿林势力。
这是个任谁听到都会色变的名字。
司马卓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在他眼中名满天下的雄狮朱猛已变成了死人。
卓爷很满意司马卓的态度,也很欣慰,这毕竟是他和司马超群两人耗费心血培养起来的人才。
司马卓走上前,将这口薄如蝉翼的刀收了起来,然后问了人称紫气东来的卓爷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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