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望着海水拍击着沙滩，张雨浩不由得出神凝视坐着海上飞艇在海面冲浪的男男女女。这些日子他有些失眠，不是担心即将要面对的未来，而是常常回忆起过去。皮鞋踩在碎沙上梭梭作响，孔繁星出现在他背后，慢慢伸出左手，拍了拍张雨浩，说道：“该出发了”。
时间回到一年前，地球国际召开特别会议，讨论机械革命计划的实施纲要。这次会议的安保级别为S+，张雨浩作为中国军队的先进青年分子获准参加了这次会议，走进纽约的总部大楼时，安保人员几乎挤得他喘不过气。门外各路记者以及抗议者早已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与会的各国代表只能从地下纽约1城坐短途电梯上到地面的大楼会议室。2123年6月27日，这场划时代的会议开始了。
众所周知，人类经历18世纪的蒸汽革命，19世纪的电气革命和20世纪的信息技术乃至多学科的革命，在21世纪迎来了基础理论突破的瓶颈期。然而技术的应用和社会的发展变革却以人们想象不到的速度发展着。
2050年，科学家博尔曼的团队快速解析了DNA序列及产生蛋白质的奥秘，并利用靶向药物攻克了人类谈之色变的癌症。三年后，潘明章教授的团队实现了用替换DNA转录序列和加速转录催化剂完全实现了对癌症的治疗，这给生物和医学界带来了极大的鼓舞。鉴于这一重大突破，各国组织起一个聚集了全球顶尖生物学家和医学专家的组织UBM，经过20年的努力，人类的大脑神经元被完全解析，这也促进了AI的高速发展。恒生公司的AI拥有了几乎具备所有人类行为的仿生机器人五代，他的量产促进了生产力的大幅提高，同时也带来了一大波失业潮，各国政府随即限制了此类公司的研究，特别是对AI是否即将产生人类意识表示关切，同时出台政策给予民众更多就业机会和福利保障。既然将AI尖端技术收归国有，那么各大国政府加大了对生物学和AI的紧锣密鼓的研究，如同上世纪的冷战一样，很快催生出了成果。
这次会议的议题就是是否同意机械革命计划，通过脑机接口将人类意识导入具备中枢接受能力的仿生机器人之中，让人类控制一个智能机械的身体，如果能够成功，这将代表着人类的又一次进化。从把大楼围成水泄不通的抗议人群的标语中就能知道，很多普通民众非常担心这项技术的成熟，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即便是面对执行严格限制的国家机器，那这种“人”也将成为比钢铁侠（20世纪漫威漫画中的人物）更加恐怖的存在，形成超越阶级的跨物种存在。这在本就社会矛盾激化的今天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甚至有持激光枪悍然冲入大楼高喊“地球国际解散”的蒙面人组织，埋伏在一楼的警卫队利用高能粒子枪瓮中捉鳖击昏了部分恐怖分子，剩下的恐怖分子混入人群，忽然不见。
会场里也是一片嘈杂的交流声，中俄代表在纸上计算着数据，美国代表在比划着说服几名欧洲代表，非洲代表则几乎聚集在一起交谈。这时，地球国际轮值主席加布里埃尔郑重地从幕后走出来，将一打报告纸放在青绿色大理石讲台上，说道：“现在地球国际第33次会议正式开始，请秘书长总结各方观点予以陈述。”地球国际演变自联合国，但拥有更大的实权，安全理事会和大会依例保留。大会秘书长简明扼要的陈述了几个大国的观点，同时也有数个小国的独特思考被展示给大家，随即将是各国代表投票。经过半个小时稍显漫长的计票过程，各方案中赞成机械革命计划的票数以3票优势胜出，当数字和简明实施方案显示在会场巨幕的中央之时，中方代表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张雨浩也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向冷静的他也忍不住拥抱孔祥，这将意味着中国在这个项目中拥有一定的主导权，孔祥作为中国自主意识机器人的项目领头人，他多年来的心血即将结出耀眼的果实。孔祥兴奋地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了，他慢慢走到大会堂中央，演讲台前，整理好情绪，说道：“感谢各位女士和先生对我的信任，你们代表世界60亿人民把人类的未来寄托在了我们身上，我们一定能保证每一个公民的权益。对于机械革命计划，我想他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希望他能拥有时间成长，在尽可能快的时间里给大家一个满意的惊喜。”大会闭幕，计划实施细则以及人选将由各个国家的首席代表继续开会决定，张雨浩也将乘坐23号太空电梯返回亚洲舰队一号空间站。
II
25年前，张雨浩正是出生在这里，一号空间站的32舱，那一天，雨浩妈妈正是从舷窗中看到400公里外的中国华南大地上漂浮着厚厚的云层，想必家乡定是烟雨朦胧，于是给他取名雨浩。雨浩终日面对着钢铁之壁，失去了许多地面上同年龄段孩子所能感受到的快乐，他偶尔能通过无线激光通信向远在地面的外婆进行远程视频通话，但是他的成长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孤独的，他常常和一号空间站幼儿园的孩子们一起在观景舱望向闪烁的星海，听着父亲的故事。
作为第一代中国星海计划的移民者，雨浩的父亲物理学家张东林是幸运的，他见证了这座由中国作为主要建造国的亚洲第一个太空城的建成。但他也是不幸的，他目睹了多名队友在空间站外设备调试和太空电梯巡检时因机械故障导致航天服损坏而冻结，也看见了长期在空间站人造0.5g重力下患上严重骨科和心脑血管疾病的同事，深感人类走向星辰大海绝非易事，他开始记录一些生活中的平凡小事，希望给后来者一些帮助。
2090年2月，春节的喜庆劲儿还没过，张东林就随着搭载着引力波，电磁波探测系统和小口径空间望远镜的凝望三号向太空以最高航速千分之一光速向金星轨道航行，以探测太阳辐射射线的准确波长。靠近烈日，舷窗的遮光系统自动打开，室内温度调节安全被反复确认。在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监听员忽然收到了一条引力波扰动，可惜临近太阳，探测系统受干扰无法全频段接收，惊喜的是，一束弱电磁波信号经过太阳磁场有意无意的放大，竟被探测系统捕捉，经过译制，密码学者差点从重力椅上噌的一下站起来，惊呼一声：“这是摩尔斯电码写的呀！”由于电磁波经过无法预测的距离直接传向太阳方向，信号已然很弱，加上信息发送者的密码表加密方式无法确定，没有人知道这遥远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或许能看到太阳系的比人类更高文明的星球发来的讯息，它的内容可能是问候，也可能是试探，或许是自我介绍，更可能是最后通牒。经历人们对系外宇宙这若干年的探索，银河的死寂和离奇的事件偶有发生，同时宇宙科幻作家们在刘慈欣之后更是都树立了一种黑暗森林思想，在几十年里让群众们都深信不疑，这让人们对外星文明的忌惮陡然增加。
这一惊人的消息传回中国航天局，领导班子不敢怠慢，上报国务院，法国和俄罗斯的政府也收到了各自在凝望三号的工程师发来的报告，想必是谁也瞒不过谁，各国高级别代表立刻奔赴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领导人进行了6个小时的加密通话。各位代表经过在联合国的多轮讨论，最终决定将这件足以改变人类历史发展轨迹的大事以另一个版本的说法公之于众，即此信号已被解密，全文内容刊登在各大网站头版头条，大意即：外星生命进行了自我介绍，欢迎回信及进行友好交流。而且该信息的引力波载体是以广播的形式向信息源四周发出，这证明外星生命没有发现地球的具体位置坐标。这样的公告虽然有诸多佐证，但是很多群众半信半疑。随即，联合国又发布了发展航天技术的20年，50年及百年纲要，希望在二十年内团结全世界的力量，大力发展航天科技，组成有战斗力的星际舰队。
不论那些远在天边的外星生命是战是和，人类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他们开始怀念21世纪中叶的日子，那是科技为社会公平做出巨大贡献的日子，那是生产力快速发展各阶层财富趋于一致的日子，那是人类目标最为一致的日子，可是这一切，即将画上一个句号。面临巨大的威胁，以中国为首的东亚各国政府开始向人民进行广泛宣传，其他为数不多的发展中国家随后响应，欧美国家也展现出了强大的基层动员凝聚力，对无为派和反抗派采取了不同的政策，基本上统一了战线。各国的首要发展目标当然是向联合国看齐，6年后，地球国际应运而生，相对应的则是舰队国际政治体系，用以管理未来出现的一些超强军事政治实体——舰队。
张东林和妻子李木心也是在一号空间站认识的，空间站的餐厅如何装扮都不够浪漫，他们反而喜欢去漂浮训练室，作为两位优秀的科研人员，他们在失重的环境下反而获得了放松。能够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倾诉出来。张东林的工作很忙，经历电磁波事件后各大组织的研究中必然也少不了他的到场，所以他经常在天地之间穿梭，但是他还是经常以一种传统的方式和木心谈谈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征求她的看法——写信，这个本在世纪初就快绝迹的方式在今日又焕发出了新生，这还倚仗于太空快递总公司的物流效率很快，但是盈亏方面他们也只能做到平账。后来他们在上海举办了一场平凡的婚礼，到场的却都是航天局和中科院的一些顶尖科学家，宴酣之时，觥筹交错，不胜酒力的张东林显然有些醉了，他们都有一种预感：下一个科学腾飞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雨浩出生的那几年，张东林随着凝望四号开往柯伊伯带进行探测系统的布局计划。东林很少进行远程激光视频通信，他依然喜欢用那种古老的方式给家人写信，他把他以前记录空间站人们生活的日记整理成了一本《空间指南》，留给了雨浩。热爱独立思考的雨浩很快学会了其中的一些生活技巧，他不担心外星人何时会侵入他们的生活，他只担心人类将来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外星文明平等的对话。作为太空中长大的新一代，雨浩这些孩子长得普遍较高，身形修长，他们一样要学习像地球上的孩子们要研习的课程，尤其是物理和数学，有相当的难度。他们也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出舱，驾驶近远程飞船和操控机械臂，雨浩也慢慢成长为一位双目炯炯有神，朝气蓬勃的青年。
那一年，中国的39个近地空间站，20个月球空间站和25个火星基地站并入了亚洲舰队管辖。一号空间站站长金祺栾新官上任三把火进行了许多改革，组织本站的优秀学生们前往地球参加游学和竞赛等活动。孩子们也很兴奋，准备了不少时日。张东林也得空回家，让小雨浩开心了不少时日。第一次前往地球，雨浩有些无所适从，慢慢步入舱内，他眼前的蓝色星球越来越大，他冥冥之中感觉地面上的某个地点有一股吸引力，仿佛彰显着飞云之下才是人类的摇篮。很快，在活动舱内，直到和别的孩子说上话，他才活络起来。为了让生活在各地的人们更多地联络和活动，不要因科技发展而日渐冷漠，政府也曾经采取了很多措施，现在很多的孩子们都有了团队意识和社牛的属性，所以雨浩在这一趟旅途中结识了不少朋友。越过大气层，航天巨轮在上海浦东回收基地平稳着陆。随后的时间就是孩子们进行参观，张雨浩在科创竞赛游戏单元站住了，一个脸型瘦削，个子较高的年轻人正戴上VR+五代游戏镜体验青年游戏设计师孔繁星设计的《星际足球》，游戏室外的人看他凭空跑动和传球的样子未免有点滑稽了。孔繁星也在测试赛的现场，看见雨浩如此入神的观看大屏幕上的实时画面，主动上来询问：“要不要也试试？”雨浩觉得不太好意思，便说：“空间站里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我以前都没玩过这么好的VR游戏。”他们俩于是聊了起来，开始对比天地间生活上的差距。原来孔繁星是中科院物理学家孔祥的儿子，比雨浩虚长几岁，很喜欢琢磨一些前沿的科技，这次他编写出了这款游戏的主要程序，想必是要拿下大奖并趁机发售的。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繁星拨出虚拟屏，问雨浩加了个ID。之后，雨浩常常请教繁星科技问题，繁星则会看看空间站的景象。
III
以宇宙的尺度观察人类文明，22世纪的头20年一瞬而过，以白驹过隙不足以形容。而这二十年对于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们而言，却是换了人间。政治上，地球国际集中了各国的一批高级领导层，各国遵守公约，具体事务由安理会和地球国际大会决定，资源按配比较大程度的调配，用于宇宙探索，星舰及常规军队建设，经济全球平均化等方面，像一个紧密的邦联组织。这一组织的构想也是在几次中等规模战争确立多个世界强国的地位，近几十年经济高速发展实现全球全面小康，贫富差距加速缩小的国际格局下，各方利益博弈的结果，中方称这是“全球进入共产主义第一阶段的伟大尝试”。当然了，这也离不开高度信息化时代下各国人民都能去了解甚至进入他人的生活，促进了文化的大融合和大爆发，多年来的偏见与信息差在这个时代逐渐划上了句号。新的音乐形式，例如超流行音乐，仿生电子音乐；新的体育形式，VR竞技，球类借鉴化运动等方兴未艾，激发了许多人的创造力。经济上自不用说，随着一系列的爆炸性理论突破带来了实体经济的飞跃，加上人口与资源的关系更加和谐，世界人口控制在60亿之下，大多数国家人民的生活和政府的财政状况都在一个很好的水平。但现在为了加速建造近地舰队，税收进行了一定增加，导致了一些混乱和贸易博弈。地球国际也采取行动，改组了WTO和世界银行等经济组织，建立了一套从上到下的负责制管理体系，对各国各区域的经济状况进行协调。在军事上，亚洲舰队，欧洲舰队，美洲舰队，非联舰队和太平洋舰队开始建设，现有人类基地能够更好地防御突袭，第一批近地航天战舰已经陆续完成测试，舰队已然成为新兴的军政实体。
由对未来感到绝望的人们，特别是很多容易被裹挟的“信徒”们，他们根本不相信官方的声明。外星人入侵在即，不不不，他们甚至只用试探性地用什么强粒子或者干扰波引爆恒星太阳，地球的文明将会化为乌有。在辛德拉和守田裕义等领导者的号召下，成立了世界不抵抗组织（WUO），在世界各国皆有分支。至于WUO高层精英们，他们掌握许多前沿科技，甚至与政府有藕断丝连的合作，他们想维持自己的统治，至于他们网罗的科学家，甚至给了他们些许对抗外星文明的信心。
张雨浩转眼到了十八岁的年纪，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亚洲舰队的顶尖大学——星海大学。这里没有美丽的校园风光，更多的是实验室与课堂，雨浩迈入这座月球城位于月海的后门时，被烧的灼热的航天服一时间难以取下，他就和几位室友聊起天来。赵灵径，也是来自一号空间站的一个公务员家庭，从小努力刻苦，他开始抱怨星海大学为什么让他们从1公里外下船，穿上老式厚重的航天服走这么久来报到。金泰安，刚来亚洲舰队的韩国新生，会中英法多国外语，不需要翻译系统工作，他检查了一眼时间，说道：“门后的绝壁让船城连接舱难以修建，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走其他的门，校方是在有意锻炼我们。”阿尔法汗，来自舰队的一个普通家庭，双商都很高，比较大大咧咧，用一口阿拉伯味儿的英语劝大家快进去，别迟到了又要挨骂的。
学校的课程非常具有实用性，实验经常在月表和太空中完成，作为航天电子学的学生，面向真实的太空才是最为重要的。在大学的两年，张雨浩和室友，学长和很多老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也带队在校足球赛和世界电子科创大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捧杯的瞬间，戴上奖牌的荣耀，让他这个队长无比荣幸。他们也会贪玩，也会迟到，也闹过别扭，也团结协作。雨浩将这段生活比喻成一首诗歌，因为在这个平台上，他们能施展才华，释放天性，努力就能习得很多尖端技术。这不仅仅是学霸的学习生涯，也是很多年轻人的真实写照。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使他留恋，因为他还想去科技的最前沿看看，想到最需要人才的地方去，那就是亚洲舰队军队科学院，他和赵灵径因为这两年的优异表现被科学院院长青田望道允许破格提拔。
阿尔法汗在离别的时候颇为不舍，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请哥几个儿吃顿烤肉，而是用故乡古老的乌德琴，为大家唱了一首小调。他拿出一枚一个世纪前曾祖父去到中国带回来的1元硬币，虽不值钱但很有纪念意义，缓缓地交给这两位来自中国的室友。这个年代，星空和太阳已经不能唤起人们的美好想象，看着幽暗的宇宙，只会让人忧愁到极点，所以基地的天空都是人造的光学幕布。这一天，他们坐太空车步入了石灰色荒芜的月表，不是为了煽情，而是学生们早已有了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那一天，他们只记得远在天边，似乎已在银河的边缘，有一颗星似乎异常明亮；他们或许还记得，刚入学踏入大学城门的那几个青涩的背影。
IV
张雨浩和赵灵径带着期待和些许的压力来到了位于火星赤道的科学院，这里是由中国的火星基地改造而来，亚洲各国同力援建，将基地的规模扩大了9倍。他们一开始要面对的就是世界范围内最残酷的军训和选拔，从基本的军姿军容，到学会各式先进武器和激光战车，穿上航天服穿越火星山，模拟外敌入侵操纵城防工事，以及检修各种关键设备。军方的重视，来自备战的实际需求，另一方面，集中了如此多的人才和政府的财政投入，培养出一支拥有必胜意志和过硬技术的军队是他们的首要目标，这也是展示给全世界60亿人民的坚实盾牌，所以军营里随处可见标语，这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传统。
不久之后，两人被分配到电子院，分管主任叫梁璐，是远近闻名的院花，她的科研水平和成果可比她的外貌更为瞩目，大脑皮层电波感应芯片和大数据转换接口的研究行业内遥遥领先，院内人称梁姐。这一批学院分配到梁姐手下的就是他们俩，初次走进梁姐办公室，周围的陈设整洁而温馨，橱窗内摆放着梁璐从小到大和父母的合照，甚至部分实验设备也在这里井然有序地排列着。雨浩有点紧张：“梁老师您好。”梁璐说话则很干练：“不用那么拘谨，叫我梁姐就好。我很高兴能带你们做研究，但是我的要求在院里也是非常严格的。现在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认为人的意识在技术上该如何实现，还有一个是：若有悠关生死的机会摆在面前，你愿不愿意做当代的普罗米修斯。请你想好再回答。”善于应答的雨浩这次也有点难住了，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人的大脑就好比一台超算的CPU，神经元就是每一个小小的二极管，只要进行极大量的采样，分析和传输，即合理的系统，采用拓扑结构迭代到峰值，意识就能产生，当然我们现在对大脑的拓扑构建还没完善，仍需探索。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刻，答案就是肯定的。”梁璐的嘴角微微上扬：“好的，你叫赵灵径进来。”在此之后，雨浩分配去研究大脑皮层电波感应芯片，这已经是9代产品，但是算力依然有限。灵径则着手研究大数据转换接口，进行多信号转换，制成的实体小巧轻便，随接随用随兼容的那种。
从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到顶尖科技的研究者，雨浩和灵径经历了数不清的挫折，梁老师的帮助，给了他们最大的鼓励。这一天，雨浩将学姐帮忙带的午饭放在一边，满脑子都是如何设计一个更快捷的算法处理数据。突然，胸口上挂的微型别针闪闪发光，雨浩正好没有头绪，拨开显示屏，别针开始全息投影。他发现正是自己关注的一条消息，中科院副院长孔祥发表了一篇爆炸性的报告，他解析了猪的全部脑电波参数，并且将猪的所思所想完全用超算进行了解析和呈现，这毫无疑问在生物界和AI领域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雨浩慌忙起身，想向梁璐申请一个前往地球进行合作研究的计划，经过和上级的讨论，梁璐说：“组织上批准了你的提议。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希望你投入工作的同时还要谨慎为先。”雨浩拿好了文件，来向灵径道别，灵径从来都是自信和严谨的样子，这会也不禁说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云云，并且还强行灌输给雨浩一些自己研究领域的东西，认为他以后是能用得上的。
雨浩搭上了最后一班航天飞机，舷窗都是关闭的，防止窗外星辰闪烁使乘客头晕。这些年宇航技术快速发展，普通的航天飞机也能达到千分之三的光速，票价增幅也不大。舱内的半躺式座椅很舒适，雨浩睡着了，他梦见又要和孔繁星这个多年网友见面了，可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实在承载不了更多的好梦。飞机直接停泊在中科院宇航中心，繁星抬头正看见飞机的回收降落过程，它穿过云层，背后拖曳这一条云龙，随后缓下来调整姿态在降落平台上着陆，升腾的蒸汽将环形湖水煮沸，也是一幅壮观的场面。
雨浩先找到了繁星，他礼貌地敲了敲门，繁星把门一开，深情地拥抱了他。雨浩忽然觉得有些盛情难却，只是寥寥见过一次，繁星就把自己当做那么好的朋友。但其实两人天地通信神交已久，繁星从没遇见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合得来的志同道合的人，更重要的是，雨浩的能力和情商实在相当之高。雨浩开门见山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向繁星的父亲请求脑电波项目的合作。繁星解释道：“我其实对这个项目也只是略有了解，父亲很忙，我帮你找个时间带你去见他。”于是在那个夏日的傍晚，雨浩见到了这位鼎鼎大名的科学家，他并不十分威严，还懂很多年轻人的流行语。经过儿子的一串铺垫和梁璐的推荐信，孔祥很快同意合作，他希望雨浩发散思维，在这个项目中取得更大的突破。
在孔祥的指导下，雨浩成长的很快，他总是一夜夜泡在实验室里，别人想不到的结构，程序和材料，他总是愿意拿来试，他们的成功，正一步步到来。在经过严格的审查后，雨浩也光荣的入职了中科院，拥有双职位。此时孔祥却遇上了麻烦事，英国科学家瑞恩几乎在同时也发表论文，同样是对猪脑电波的研究，双方没有任何交集，谁想获得这项专利就成为了学术界密切关注的话题。孔祥真心希望能进行合作，推动这个一号计划的前进，皇家学会方面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行回应。BBC某日一早爆料出孔祥团队的多名研究人员涉嫌学术剽窃，和科技部等多部门官员有不正当往来，其中也包括孔繁星以前的多项发明涉嫌造假，要求中国政府予以回应。同时瑞恩团队也将孔祥团队告上了地球国际法庭。这个时代，地球国际对尖端科技的重视无以复加，派出多名大法官组成的联合调查团前往审查。
审查过程中，孔祥并没有遇到什么好眼色，连一个科学家应有的尊重和待遇都没有，那些个莫须有的罪名，在白纸黑字上，却如此分明。那天雨浩约繁星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回到家附近时，却是围满了消防车和警车，繁星最爱的建筑模型和一些实验数据，尤其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就这么离奇的化为乌有了。凶手使用反侦察仪器，迅速逃离中国，变得难以追捕。作为星海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张雨浩联系了很多学校法律及科研方面的同学和教授，以及赵灵径的父亲——司法部副部长，希望他们能给一些建议，帮助一下孔教授。在中国政府的努力下，双方同意联合发布专利，但是中科院也意识到，孔祥的工作要转向更为保密的阶段了，孔祥则放心地将领导团队的重任交给了雨浩，让他们去到更为安全和完善设施的西安去，自己则更多地参与国际会议，舌战群儒，将自己的研究推广出去，他们之间的秘密联系人则是孔繁星。
这几年的工作难度对于雨浩来说是相当大的，一是他阅历不够，担当此等大任还需要老同志们的帮衬；二是国家迫切需要这个一号计划结出成果，投入和关怀都很多；三是从对猪的脑电波解析到人的脑电波全解析和容量全探测中间横亘的又何止是鸿沟，算法结构的建立就是相当核心的一步；四是以后的大方向该怎么走，将人类意识放入机器还是制造完全自主意识机器人？雨浩的压力可想而知，他增加了和各行各业的老百姓的沟通，问了很多著名科学家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V
清晨，一轮饱满而和煦的太阳从东方喷薄欲出，雨浩从小在太空中生活，遇到此等景观还会有些陶醉。虽然人类已经有了建造人造小太阳的能力，但是在50亿年自然造就的恒星面前，人类的力量似乎还显得很脆弱。刚到办公室，于洋就冲进来了，兴奋地大喊：“成了，成了！”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雨浩就知道他一夜没睡，这样的工作方式雨浩也才深受其害，下了个决心改掉它，这下他可以身说法劝劝于洋了。可是当于洋说自己连夜获得突破，跑了一遍又一遍算法，终于解析出人类的脑电波与神经元结构时，雨浩也开心得手足无措起来，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在这样一个早晨到来，而且是在最不可能产生奇迹的理论专家于洋这里诞生，甚至他已经有调往其他部门工作的想法，正在进行资格审查。雨浩太激动了，摇晃得老于都快晕乎了：“你立了大功了呀！”还来不及跟全组同事们分享这样的喜讯，雨浩首先给老孔打去电话，当孔祥那喜悦但又更显苍老的脸出现在虚拟屏上时，雨浩莫名感到有些心酸，眼泪滑进眼眶但无法流出来。孔祥让他先向大部分同志保密，他们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根据孔祥向中央有关领导的建议，希望动用国家（包括舰队力量）乃至全世界的力量，通过脑机接口将人类意识导入具备中枢接受能力的仿生机器人之中，让人类控制一个智能机械的身体，简称机械革命计划，由此而诞生的新人类称为人类2.0。权衡再三，地球国际中国分部向地球国际递交了申请，由于不清楚其他各国的研究进度，计划详细内容没有透露。孔祥又要出山了，这次中央各部门给他的是一个最强的团队和一个最高的调度权，然而这项工作还有一大部分的关键，就在赵灵径所投身的研究中，于是雨浩又踏上了通往火星的路途。
这天晚上，于洋驾驶新能源悬浮车走上城市快速路，月黑风高，几乎看不见人影，突然一瞬，车好像失去了动力，他刚下车准备检查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个黑麻袋按住了他的头，他很快失去了知觉。。。于洋失踪的消息传到老孔耳朵里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件事将成为他后半辈子最大的遗憾。然而警方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劫持者似乎使用了最新的电子屏蔽设备，周围的监控和感应设备全都没有捕捉到有用的讯息，这在22世纪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洋失踪了，无论何等的补偿依然不能抚平于洋家人的创伤，何况他的小孙女才刚刚降生，他离开的那一天口口声声要给孙女取上一个美好的名字，而这一切竟不可能实现了。但工作还要继续，孔祥苦心向上级请求加大了对每一名项目从事人员的安保管理，分散了各个研究部门的位置，在后来他们相当一部分人的回忆录中，都有“很难在久居城市多年之后重新投入到山林中开创一片局面，就在简易的板房里做着研究，大多数同志们都不适应，但是想到我们从事的是多么伟大的事业，纵使是其中的无名一员，也有无尽的力量”这样的句子。是的，拥有广博的知识和优秀的智商在这个时代是更加容易的，但是能为自己的人生确立一个无悔的目标，却是永恒的难题，孔祥和他们共事多年，一起患难享福到现在，他相信这些科学家们已经有了答案。
雨浩和灵径的默契自不用说，他们背后是中国政府和亚洲舰队的强强联合，很快这项多领域的合作项目就来到了质变的临界状态，数万台极算，超算和算法AI正为项目的推进夜以继日地进行计算。欧美各国和其他舰队的研究机构明明手握更好的资源和环境，竟也在关键领域卡了壳，开始着急起来，频频向地球国际施压。地球国际深知信息不对称的危害性，但此时让中国分享他们艰苦牺牲换来的伟大技术似乎是极其困难的，地球国际的官员们夹在中间犯了难。这时本年度的新晋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美国人鲍威尔提议想和孔祥会面交流，地点就在中科院的会客大厅。鲍威尔看上去诚意十足，笑脸相迎，他给了孔祥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技术，那就是石墨烯构建技术。石墨烯同样以碳为基，拥有很好的仿生和塑造性，难能可贵的是它的电学和光学性能都极佳，鲍威尔这些年在这个领域的成就不可谓不大，他使用打印和雕琢的手法将石墨烯的各种构造像搭积木一般建成，在欧美学界产生了巨大影响。孔祥明白石墨烯可以用于脑电波采集和各种复杂仿生结构的搭建，能很快对本项目产生帮助，即使要再三向对方表明我方立场，但是合作的趋势已是难以逆转的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希望保持黄金时代的生活方式，但是各种异端组织破坏，阶级矛盾，民族矛盾正愈演愈烈，全世界的科学界倒是反而达成了空前一致的团结。地球国际不知道这项机械革命计划成功后，人类将会走向何方，但是领导层大多拥有一个共识：要想世界秩序不被颠覆，必须先创造出颠覆它的东西。
VI
之后的事情雨浩倒是记不太清了，短短的两年内，人类的脑结构和电波信号被全解析，量子计算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并且能传导给机器人和一些其他器械，临床实验正在推进，数据处理系统也从N台超算集成到比较小的量子计算核中。雨浩在忙碌之中也会有时间锻炼身体和培养爱好，这天晨练时他收到了金泰安和阿尔法汗的信息，说他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国家，加入了维和的部队中。时间过得真快啊，雨浩不知道这几年他的阿拉伯兄弟又胖了多少，也无法想象金泰安又为女友和广大读者写了多少优美的诗歌，只是现在他们即将走向战场，听说这些年单兵作战武器比几年前又进行了优化，而这只会让雨浩和灵径更加担心，雨浩再三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当然，雨浩的处境也并非安全。
异端分子借助部分民众的力量，在世界各地的暴动声势越来越大，特别是针对著名科学学者的攻击和争取。其中最大的组织WUO领导人辛德拉曾经说过：“他们即将拥有的技术，将会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们不能视而不见!”他们不愿相信地球国际的诚意，更不满地球国际为了抗击外星生命所提出的大部分计划，这些年他们不惜代价组织小规模攻坚战和自杀式恐怖袭击攻击研究设施和科学家，世界科学院巴西分部甚至被烈性炸药夷为平地。鉴于以往发生的危险和舆论压力，雨浩他们搬入了终南山的地下防空洞中，对项目进行最后的攻关。为了调动最广泛而全面的资源，同时也要兼顾保密措施，一千多名人员进驻了防空洞，多名掌握关键技术的外国专家也随队进入，地球国际的运输车伪装得当，即便频繁进出于山北大门，也无人发觉。
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彰显地球国际的集中式民主，推进机械革命计划的最后攻关，第33届地球国际大会即将在纽约总部召开。即使安全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障碍，上级还是决定派出孔祥和张雨浩等7人的科学家团队参加此次大会。车快行至秘密车站入口的时候，警察出身的刘欣注意到尾随的两辆无牌照新能源悬浮车，立即使了个眼色给其他几位成员，让车迅速拐入了一栋大楼中，下车后分头行动，刘欣负责吸引神秘人的视线并指挥警力抓捕。
孔祥带着雨浩伪装成普通工人上了车，确认了列车的安全性，两人算是松了口气。雨浩还想在海底真空悬浮列车上休息一会，却被孔祥提醒：“这次会议对我们相当重要，我们要准备多套方案进行陈述，你也要做好准备。”雨浩为机械革命计划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在所里和防空洞里每个夜晚，他的灯总是亮到最晚，所以他才最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国家，组织和民众要反对这个地球国际所推动的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计划之一。中科院工作的这些年，他对政治领域的了解也更为老道，所以他在文件中整合了各方的意见，极力平衡各方的利益，但是分歧俨然还是很严重。美国需要中方分享更多的技术，欧洲准备好了大额采购的订单，连非洲多国的领导人也盯上了这样一块肥肉，有钱一点的人就更不会错过获取这样一个延长寿命的大好机会，尽管各国都在这些年进行了扩军扩警备战，但是极大的欲望将带来极大的反噬，雨浩已不能想象人类2.0诞生的那一天地球将是欢呼的海洋还是绝望的火海。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张雨浩应该是时刻清楚的，他们会用新技术引领人们走向未来，世上没有造物主，但是时代和这个多彩的世界给了他们这些永葆初心的人以机会，让他们成了事实上的拨动科技齿轮的人，他们会背叛人民，亲眼看着野心和冲突击垮人类吗，我想他们也早已经有了答案。
会议进行的很焦灼，但是结果让中科院代表们很兴奋。散会后，孔祥将雨浩拉到了一个周无旁人的走廊里，欣慰地说：“会议如此成功，我们的人体实验很快就要到来，这些天我希望你能回家看望父母，以后的日子，我想你也是有预见的，路上注意安全。”随后他有些犹豫地从腰间划出了显示屏备忘录，人脸识别解锁，擦了一把额头上微微的汗，问到：“你希望人体实验的首个对象是谁？”雨浩明白，自己对这一套系统是最熟悉的了，孔祥肯定也有让自己当这个001号的打算，脱口而出：“我知道我们国家只被分配到一个实验名额，这个机会很宝贵，但是就对这个计划的全盘了解程度而言，我是最合适的，不论实验成功与否，我愿意当这个殉道者!”孔祥背过身子，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你这么优秀，组织上怎么舍得让你参与这样缺乏把握的实验呢？!就算我同意，繁星和你的好朋友们也绝不会同意的。”孔祥的犹豫不决反而激起了雨浩的斗志和热情，他向孔祥仔细分析了自己参与实验的优势所在，这些陈述都是切中要害的，孔祥劝住他，让雨浩先回去探亲，留些时间给他们考虑。雨浩虽有点言之未尽，但也知道需要给领导们一些时间考虑。
回空间站之前，雨浩拟好了向组织的正式申请，但对好友们的问询是闭口不谈此事。从车站对接口出来，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空间站却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俨然已经是一座太空城了。一辆辆悬浮太阳能车从出站口驶过，车上都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孩子们向父母嚷着要去火星玩，一对衣着朴素的新人要去度蜜月，虽然科技对生活的改变日新月异，但星际旅行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还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此情此景，雨浩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父母通过一个电话了，心里未免有些愧疚。看向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不是爸爸吗？”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他最近应该很忙的呀。随后他才反应过来，箭步走过马路，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张东林说：“想来你已经不认识这里的一切了，我要来接你才好，妈妈在家里准备饭菜呢，咱们快点回去。”
回到家里，母亲才发现雨浩有些瘦了，急忙摆出雨浩最爱吃的特殊风味辣椒炒肉，让他尝尝，父母讲起了雨浩小时候的故事，雨浩吃着吃着就流泪了。他也不打算瞒着了，就把自己申请人体实验的事情和盘托出了。父母都没有感到特别惊讶，也没有打算劝阻，李木心只是感慨：“你们父子都把一生献给科学了，要让我一个人来撑起这个家吗？”张东林将妻儿都抱住，不禁泪流满面：“其实我们的心早已紧紧抱在一起，通过视频，我们也能天天见面，但是那么重要的工作却需要我们，我们只能奋不顾身。”临走时，张东林是千叮咛万嘱咐，并把一块精美的玉佩和刻着图腾的令牌交给了雨浩：“这是我们家族很多年前的身份象征，随着时间流逝，传到近代就剩这两件了，希望它们能带给你好运。”雨浩若干年后都不会忘记这天晚上，那些话总在他的脑子里徘徊，这一切将在他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VII
地球国际关于机械革命人体临床实验的公告
经由地球国际大会委员会投票决定，常任理事国通过，选定五大常任理事国实验人选：爱德华兹（美国），张雨浩（中国），卡恰诺夫（俄罗斯），约翰逊（英国），若纳唐（法国），和五大舰队实验人选：大迫林悠（亚洲舰队），穆勒（欧洲舰队），罗德里格斯（美洲舰队），姆本巴（非联舰队），怀特（太平洋舰队）。实验时间地点由地球国际统一安排，所有实验程序需受到专员监督，监督团包括来自全世界162个国家的专员。此公告一经发布，除地球国际大会委员会决议之外禁止修改，即日起由各国各舰队的负责机构执行。
地球国际大会委员会
地球国际轮值主席加布里埃尔
2123年9月2日
将近六个月的准备期，张雨浩是和赵灵径等一线技术员共同度过的，在BJ密云的山里，他们建好了大功率计算室，实验室，控制室，装配室和一个完备的后勤保障系统。大家的心情都格外地好，满怀着憧憬，回到了历史上那一个个充满浪漫理想的年代。各国的组装测试进度都差不多，中科院的方案是采用高仿真钛合金制作一套类似于铠甲的外壳，由头部9000万亿个脑电波捕捉器将人体意识以数据的形式交给处于背部的超集成芯片进行计算，控制整个机械身体的运转和运动。机械身体将由实验人的意识为主进行控制，当然也接收外界的调控信号，这个调控信号的频段保密性非常高，两者冲突时由实验人意识为最终导向结果。虽说是类似于铠甲的外壳，但是表面是拟真皮肤，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只是这层皮肤更耐高低温，耐腐蚀，至于实验者的大脑以下肉体将被麻醉，完全冷冻冬眠于“铠甲”之内。那么大脑的活性和正常运转该怎么保证呢?胸前的温暖之心为大脑提供了血液和体液等一切必要的循环系统，也保障着肉体其他部分的低温活性，这项技术是和目前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公司SIEMENS合作的，在临床上已经挽救了太多的病患，得到专家们的一致肯定。当然这套设备也集成了一些扩展属性，比如说背部可以展开机械翅膀和两条机械臂，手部则可以变换多种工具。在外表的拟人化和美观方向上，来自多个部门的科技工作者们绞尽脑汁，也只能将身高控制在2米，装置净重60kg，会显得人类2.0显得比较肥胖。2124年3月初，一套人类2.0装置和他的备份版生产出来，这套装置仍然叫张雨浩，纪念他做出的贡献和为科学奉献的精神。之前的动物2.0测试版已经在50目动物特别是哺乳动物上取得了70%的成功率，这给了科学家们很大的信心，动物2.0在人类外部输入控制下已经能胜任一些人类工作。
上级特意给了雨浩一周假期，让他在全国任选地点去游玩，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外界并没有太多人认识雨浩的长相，但是雨浩还是选择了部分易容术，以做到万无一失。雨浩最终带着复杂的心情前往了北戴河，这儿的风景不仅仅是大海，更是千年沉淀的人文。难得的一次聚会，雨浩的朋友们都聚在了海边的小酒馆里，他们的脸上已不似当年一般的青涩，但也没有大事件发生前的恐惧，大学时代的娱乐方式重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哪怕是麻将，扑克和桌游这样古老的游戏，大家也能够乐在其中。
中科院在职人员的“手机”都开始进行警报，大家纷纷从腰间划出屏幕，是一级命令，让他们速回实验场地位于密云山洞中的“法坛”。孔祥特意给雨浩打来了加密通话：“还记得你们以前一号空间站的长官吗？”张雨浩回答道：“是金祺栾吧，听说他一路高升，现在是亚洲舰队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了。”孔祥说：“没错，他对大迫林悠的胜选也有很大的帮助，之前一直有声音说他掌控着亚洲舰队科学院机械革命计划实验室，剪除了很多异己。”雨浩遗憾叹息道：“我从梁老师那知道了一些消息，她不肯进金祺栾控制的实验室，结果就被降了职称和薪资，整个亚洲舰队鸣不平的人可太多了。”孔祥说：“事态已经不可控制了，亚洲舰队掌握着最为广阔的宇宙资源，就在今天早上，金祺栾已经利用AI自锁了亚洲舰队空间站的出入口，派出亲信部队进行严格封锁，并且违反地球国际条约，向五个常任理事国的实验室所在城市分别派出了空天母舰。”雨浩有点惊讶：“没想到他的野心已经膨胀至此，他的目标是要迫使实验停止吗？”孔祥身边声音很嘈杂，看来实验要提前秘密开始了，他提快语速道：“可能不止于此，他们的实验计划我略有耳闻，大迫林悠要进化成的是一个攻击性和宇宙适应能力更强的2.0，金祺栾的实验很可能已经开始，他对地球的攻击目的很有可能是掠夺更多实验的资源，如果不能为他所用，或许会痛下杀手。”
收拾妥当，雨浩和同事们已经在专线上返回实验室，路上周边的对空防御系统已经开启。由于武警部队和部分军队被调去对付WUO，京津冀大区附近的兵力并不太充足。助手们在查阅资料时得知，空天母舰将会停在万米高空，地面防御系统的射程临界，派出无人机，战斗机，电磁干扰机和伞兵部队，采用导弹和激光武器对范围内目标进行地毯式攻击，京津冀地面防御系统配合空军能坚持多久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专车驶向地下，导弹的嗖嗖声和炮声隆隆渐渐听不清了，同事们都很焦急，跟地球国际，中国政府，供应商和实验室的交流一直在进行着，希望将实验提前，张雨浩在这紧急关头却很冷静，呆呆地坐在众人之中，竟有些出神。
实验室周围已经戒备森严，并且进行了隐蔽和雷达干扰，孔祥站在门口，雨浩刚一下车就迎上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准备好了吗？”雨浩漏出了淡淡的微笑：“我们会成功的，希望大家都能在未来回忆起我们相处的美好时光。”雨浩在总设置屏上设置了一组关键参数，随后躺在了实验平台上，医生们和科研人员在忙碌地把头戴式捕捉器和其他设备搬运过来，孔祥和几位中央领导在二楼观察室密切关注着，地球国际的专员也前后脚地抵达了，雨浩的亲朋好友们也获准在线上观看实验进程。李木心都要哭出来了，不敢直视屏幕，梁璐在家里为实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计算，也算是对学生遥远的助力。麻醉剂慢慢接近雨浩的颈部血管，有一点点刺痛，雨浩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一号空间站，窗外是黑暗又深邃的太空，偶尔有几颗星滑入窗内。那是年轻时的妈妈，就坐在椅子上，望着雨浩，雨浩很困惑：“为什么人类要探索宇宙啊，妈妈？”李木心用了一句名人说过的话：“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你都会走会蹦了，我们人类是不是也要离开摇篮，走向星海呢？”雨浩很难过：“爸爸为了走向星海，那么长时间都不回家，每次回来也是待在他的房间里对着那一个个奇怪的符号，我们连空间站都出不去，那些维修人员都要穿着厚厚的宇航服，什么时候才能走向星海，什么时候爸爸才能回归家庭？!”木心拿出《空间指南》：“这是你爸爸给你的答案，什么限制了我们的力之所及，就去改变什么。”于是雨浩仔细地看起书来，木心轻声问道：“小雨浩，你长大想从事什么职业呢？”雨浩如同千百万其他人类小朋友一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长大后我要当科学家！”窗外，刺眼的太阳光照射了进来，雨浩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光芒的虚空世界。。。
捷毅
2023年11月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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