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钢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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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和邓肯爵士的相识，是在他70岁生日的个人演奏会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邓肯爵士手指中演奏出来的音乐给我带来的震撼，他演奏出的音符中充满着一股奇妙的活力，我斗胆引用一下他自己的话：

　　「我也许会死去，但是我的音乐不会。」

　　是的，如果连他的音乐也算不上传世的佳作，那谁又有资格呢？

　　因此，当我接到邓肯爵士让我把他晚年的故事写下来的时候，我真的激动不已，我认为能为这样的音乐奇才写传记，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但，细心的读者也许和我一样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写的是晚年的传记而不是一生的传记呢？邓肯爵士是这么回答我的：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代表我的一生，那就只能是音乐了，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代表我的晚年，那就只能是奇拉2号了。」

　　那是一个平凡的晚上，邓肯爵士城堡中的书房，我拿着笔记本坐在邓肯爵士身边，他轻轻的靠着椅背，壁炉上的火焰正悄悄地跳跃着，仿佛害怕打扰这位老者娓娓道来的故事。

　　那是中亚历1968年，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发展速度超乎了人类的想象，很快，这些硅基生命就融入了人类的生活，在餐馆、在旅店、在学校、在任何地方，你都能看到这些该死的机器，包括在战场上。

　　对，人类的战争早就不使用飞机、大炮了，你能想象到吗？只要坐在指挥室，就能操纵那些装备着激光、砍刀、喷火枪的机器人上战场战斗。也正因为这样，战争变得异常的残酷。他们闻不到血液的味道、也听不清平民的惨叫、也看不到从他们身上漏出来的肠子，杀人、就像杀猪宰狗那样，就是一个指令的事情。

　　战争持续了很久，有8、9年吧？这些愚蠢的政客才意识到他们的决定对哲学无辜的人做成了多大的伤害。反正后来人类禁止了战争机器人，都把他们拆毁、破坏掉，仿佛所有的错误都是这些机器人导致似的。总之，和平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来到了，几年后，很多人好像都忘记了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邓肯爵士摘下来他的墨镜，用衣角擦了擦。

　　我是个盲人，这位音乐奇才继续着他的故事，那些该死的商人总喜欢占我便宜。

　　因为我年纪老了，腿脚已经不利索了，但是我的手指还像10只音乐精灵般灵活——我要感谢上帝——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了音乐，我还能不能活下去。那天，我本想起床喝一杯水、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就摔倒了、头部撞到了桌腿就这么晕过去了。这么大的城堡，可以容纳2000人的城堡，只住了我一人。如果不是那个找上门死缠烂打的专辑发行商，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

　　我听了发行商的意见，去买一个管家机器人，毕竟现在再让我去做饭、打扫，实在有点难为老人家了。邓肯爵士不觉拍了拍轮椅。

　　对，我说到了那些该死的商人。我说要最好的机器人，我不在乎价钱，那个商人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听声音是雅戈塔里克人，对，错不了，那种滑稽的口音，那地方的人都是奸商。他跟我说奇拉2号是最好的机器人，于是我就买了，没办法，你还能要求一个刚中风的盲人老头有什么更明智的采购策略呢？但是，退一步来说，奇拉2号的确是最好的机器人之一——作为杀人机器来说。你敢相信吗，这个该死的商人既然把杀人机器用一条披风盖着，就这么卖给了一个老人，我以为那时候已经把所有的战争机器都销毁了，看来有一些流入了黑市。

　　真该死，它是杀人犯！我把一个杀人犯买回家了。

　　但是相比于人类，我还是更相信机器人，最起码机器人能准确执行指令，不会表一套里一套。哼哼，人类的劣根性我早也看透了。总之，我就这样和奇拉2号一起生活了。它会给我泡茶，但是我不喝，我会当着它的面倒掉，我不会喝杀人犯泡的茶，它的手是用来杀人的，只会玷污我那些上好的茶叶。但是起床、洗衣、洗碗、打扫我只能靠它了。

　　每天下午2点到晚上8点是我练琴的时间，是的，直到今天我也会固定我的练习，在音乐中我无所不能，但是我一直有一个遗憾，我想再次看看故乡的风景。怎么？我是盲人，要怎么看？真是失礼，对于音乐家来说，世界就存在于音符中。我想弹出故乡的味道，但是我一直找不到那种感觉。

　　有一次练完琴，一直守在门口的奇拉2号开口讲话了，我都不知道那该死的钢铁人会讲话。「我想学习弹钢琴。」就这样毫无感情起伏、干巴巴的声音，从它嘴部的电子元件发出来。

　　「你想都别想！」我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这杀人犯，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属于的是战场！你不配学习钢琴、你不配学习艺术！」我朝着奇拉2号疯狂的吼叫道。

　　杀人犯想成为艺术家？只是想想也会觉得很好笑。

　　它只是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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