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虫子在我的下眼眶底下爬行蠕动，还有，额头和眼睛早已串通好，往那片空白，一无所有的阵地抛投炸弹。
z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四处吹来粘稠的热风，夏天，在南方某地小镇子上公园的长条座椅上坐着。在模糊中，昏昏胀胀的大脑中，z想想还要怎样回去……回到那个早已消失的图书馆，可是他同时也清楚地早已明白——一切已经回不去了，像划过脸庞的粘稠的热风。z想象此刻他现在四周由于这已经回不去了的变化的场景——z已经睁不开眼睛——他只能想象；头顶的树在逝去中没有直观的变化，阳光照射在叶片上，透过绿，而身后起伏的草坪在这吸收遮挡光亮的树下静静地疯狂生长，z的意识不是那么清晰。而此刻却更像是睡着了，垂着头，弓着背，脊背松弛。红蚂蚁在z的脚下爬过，像无数个现在，……太阳光变动了，太阳光在这阴影上变动了，阴影变动了，一块巴掌大的亮斑照在z的头顶，z于是明显的感受到热，感受到头盖骨下脑袋的胀大，不，整个脑袋的胀大，感受到液体在里面流动，堵塞，流动，又堵塞，唉，z仿佛听到了鸟鸣，仿佛一只小鸟落在他的头顶，落入他的脑中鸣叫，可时间也是慢慢变化了，有人？z仿佛感到有人从身边走过，像吹起的落叶，可是他并没引起走过他旁边的人的注意，他还是垂着头，脊背松弛，在电脑显示屏幕上显示没有变化，而z知道他此刻的变化吗？还是他还在睡梦中，仿佛一阵硝烟弥漫。
我想我可以写一写了，还是z，在水中的船上回不去的z，这会是一个迷人的过程结局，没有人来追随或打扰他，头顶的树木丛中几朵蝴蝶在阳光的阴影中变形，还有小路也在树木丛中伸向无尽的深处，时间在这个感觉里凝固了，一切在z都变得脆弱不真实，像易碎的艺术品，他面对的一排街道的店面并没有人流穿梭，他想因为这正是炎夏的正午，人们都在屋内乘凉，可事实上的时间他已渐渐失去把握，脑门上还能分泌流下汗，这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好，这说明他的体温系统还是正常，而只是渐渐失去了感知。唉，山的背面，已是山的背面，只能是睡觉吗？不，z还有感知，他偶尔看到光线下树荫中小鸟在他眼前跳过，几只还斜着头打量他，好奇地转圈圈；“小鸟啊，你看着我，你不知道我快要死了，也许你知道，我现在只是坐在这树丛中光影下的椅子上，不能动弹了，不能动弹了啊，四肢缓慢僵硬，我知道我的泵房，我的泵已失去做功的力，机器老化生锈，我知道我的老朋友，它也要慢慢停止抽吸，血液也渐渐流不到末端，我的泵，我的心房，我的老朋友，在陪我走过这几十年的日子后，也就渐渐同我失去动力，它停止为我的劳务，也结束了我的生命，像一个公司的破产——我生命破产了。小鸟，我知道你在等待，你现在怎么不飞落到我的头上，它们也都干枯了，正好可以给你做窝儿，而我的肉体，你们现在还要再等等，我想我此刻大概还能感到一丝痛，大概现在还有一丝丝血液在血里缓慢流动，所以小鸟啊，你们再等一等，等一等，我现在还能感觉到痛，不过你们放心，我的肉体一定是你们的，是你们美味的口粮，等到我不再呼出一丝一毫气息，等到我的肉体变凉变硬，等到我原本不再明亮的眼睛再一次蒙上像水中的一层白雾，哦，对了，你们要先啄下我的眼睛，保证我不再看到我的痛，这阳光穿梭中冷漠的影像，——身后的阳光穿梭的花园，花园中阳光穿梭冷漠的树丛、小路，树丛下的猛草，淹没我的猛草……你们就啄去吧，啄去我身的一切，一切都要你们吃下，不留下一点痕迹，不留下可以让在这凝固的一瞬间消失在永恒冷漠的时间里消失的人发现我的一丝痕迹，就像这个世界并没有存在过这个人，就像这个世界并没有存在过我，我也在凝固的一瞬间感到最后一次高兴喜悦。对吧，小鸟，你们还围着我转，放心，我马上要结束，小鸟，我希望成为你们的腹中餐，就像这几十年来我供养的一百多斤肉体也同样吃食了不少你们，其中可能就有你们的家人，祖辈，小鸟啊，我们就更像是公平的交换。空气更加热了一些，热气更加猛烈地冲击我的胸腔，可我更加明显地感受到胀痛难受之后居然还有一丝舒适，像手刺在松针上最后还感到柔软，不过我知道这不会令我有什么实质性变化的，只不过在这条通向的道路上有一丝感觉的欺骗安慰，不会有一丝一毫变化，我最终还会在规定的条件下到达要到达的境地，小鸟啊，我的思绪刚刚又断了一下，不知道在这样的关头还能不能再连接上，我想应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我的心房供向头颅的血液渐渐变弱，质量下降，氧气稀少，二氧化碳增多。小鸟啊，你知道CO₂增多脑袋就更加昏胀，更加想睡觉，而我这也将是最终的睡觉，最终没有血液再流向头颅，你们就可以分食我，在夏虫把我完全腐蚀之前，你们把我食尽，让我为你们增添越冬的羽毛。唉，阳光从背后花园的树丛间照下我的头颅，我的身体，这么些光线仿佛遥远永恒地穿过树丛间，照射下来，我的手也许偶尔的抬起，不过事物不必恐惧害怕，我想那只不过是最后确定我或之后的僵硬收缩，在我心里形不成任何涟漪了，我这一生所钟爱的偶像也在早几年死掉了，忽然想起国家被一个疯子统治他的几十年而完好如初，这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中，我的童年至青少年就是在那一段时空中度过，而之后则又是用钱、经济添充了空洞，我最终在这两者之间消灭了一生的激情，我难免被沦为可笑，我只能在众人面前穿上那条灰裤子。……我抓住蚊子献给人类……”不，我没有睡意，我只不过是在公园旁的长椅上打了个盹儿，小鸟啊，你们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像山一样巨大，我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眼睛，不过不用担心我，你们很快便消失了，留下了还是那些，那些金色细碎由树丛中漏下的阳光。依旧是没有人走出那排房屋，现在有那么热吗？我的额头还能流出汗，我的心脏现在间歇性的偶尔疼一疼，而更多的是没有感觉。有人走过了，好像有人走过了，有一排排人从我的身旁走过了，我还是保持垂头睡姿，我也无法改变，抬头，心脏也还是间歇地疼着，不曾有人在我身边驻足，没有人发现我，仿佛这里并没有坐着我，我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人们总是匆匆走过，也许人们真的以为我在这里睡觉，我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我确实是睡着的，反正没有清醒，空气在我脚边转动了，被我早已迟钝的身体敏锐的感觉到，可这一切能有什么用。鸟啊！食尽我，我不过是块肉。
金色的阳光拉的更长，时间渐渐偏移了，z的家人也许开始疯狂的寻找他，到他常去的地方去寻找他，其实也没几个地方，活动室，小区小广场，麻将室，公园。甚至也许还路过了他的脚边，可就是没发现他。对了，z会有子女吗？我怎么老觉得他会是一个光棍汉或者结了婚但内心仍独身一人的人。——z结了婚但生活已淡的没有了味道，这在他结婚之前已是如此，这里根据前面讲的可能会分出几种可能；①z是一个性冷淡的人，已对异性失去了兴趣；②z心里还留有什么，也许是一个人，让他的热情沉于冰海；③z被一个人已伤透了心，已不相信任何感情；④或者z本身就是个白痴，陀氏笔下的白痴。z也许育有子女，他对子女也充满了爱意，和任何事物一样的爱意，他会把子女看作小猫小狗似的宠物。子女和小猫小狗分享了z相同的爱意，z的表现总是恰到好处，时间久了，他的爱人想说什么却又发现也确实找不到什么能说的，关系一切维持在一种恰到好处的地步，虽然如此周到，却感觉z在生活中没有真情地付出，也许z心中确实还留有什么，但z其实也确实仔细对待生活，只不过是比别人更认真，更不求回报而已，更像是一份完美的工作。坐着，汗腺渐渐停止了分泌，初秋也过去了，中秋节也过去了，z的生日总在中秋节后的几天，每年他都不记得有谁给他过过生日，他也从来不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生日，而且大部分是生日过去后z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日，z一直觉得生日没有什么好过的，还不知是件悲事还是喜事……
走过脚边啊，谁走过z的脚边啊。阳光像一小股金色的轻烟升起，时间还是固执地发生了变化，也许在z身上也无法具体体现，只不过是影响z的新鲜程度，旁边道路的路灯杆上的摄像头照下z的那个位置，通过电线电流转变成图像显示在一个布满显示屏的某一块显示屏上，显示屏上z是那副模样，还是那副模样，确实像大热天里在树荫下睡着的人，也许某个显示屏上也是相同的那个场景景象——一个老汉在长椅上“睡去”。这怎么会引起人们的注意，z在这张显示屏上一直睡着，早已没有了气息？也许z还在不停挣扎，他看见眼前的景象已不是具体而实在，在z眼中的景象已全是片、线、图画、点……已不在他过去经验的把握中，他明白了，他已不在现实世界，他已偏离成为抽象，那些点、线、片、图画还不停地翻涌，而z在显示屏上没有动。慢慢地苍蝇会找他，狗会找他，还有好多细小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会找他，他会成为它们的家园、新天地、地球……可我们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虽然很晚才被“发现”，但z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一天里走过无数次的某位女士，领着她上下放学接送同样走过无数次的小孩。路过这时，小孩好奇的叫了声爷爷，没有回应，于是小孩壮了壮胆用脚踩了z已僵硬的左脚，没有回应；妈妈发现了，急忙向z道歉（虽然可能已没有什么意义），没有回应，接着妈妈要小孩亲自给z道歉，小孩于是调皮地去抓z的手。“爷爷，爷爷，你就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可还是没有回应。
妈妈于是说“没有诚心，再说，爷爷还没有原谅你。”
小孩沮丧地说“爷爷，我是故意的，但下次再也不了，对不起爷爷……妈妈，爷爷的手好凉，胳膊也好硬，摇不动，”
“你说什么，我看看，”妈妈让小孩走开，自己走上前去，走得更近一些。“大伯，大伯，你是在睡觉吗？小孩子不懂事……大伯，大伯……”
妈妈触了触z的手臂和垂下的头颅，表情变化，恐惧，“小孩子，先扭过头去，不许转头，我不叫你转头不许转头，大伯睡着了，我让你爸爸过来先把你接回家，我联系爷爷的家人……”
“妈妈，大伯是不是死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别胡说……”
“真的，妈妈，我想起了咱们家以前死去的那条狗，和爷爷一样僵硬，我现在才想起来，”
妈妈犹豫着说，“好吧，妈妈告诉你，爷爷死了，但爷爷其实并没有死，他去了更幸福美好的天堂，咱家以前那条小狗也是……”
“那妈妈，那天堂更美好吗？那天堂更美好，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那我们一起死，去天堂不更好吗？”小孩儿单纯，但有些疑惑。
妈妈其实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镇定的对孩子说，“啊，孩子，你还太小，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好多复杂的问题，而且死后还不一定是去天堂，还有一个地方叫地狱，只有好人，做善事的人才能去天堂，坏人则会下地狱……”
“那妈妈，你怎么就能确定爷爷是好人，爷爷会上天堂呢？也许爷爷会下地狱呢？”
妈妈有些生气了，“胡说，乱说话，你觉得爷爷会是坏人吗？你爱妈妈吗？妈妈可是爱你的，最爱最爱你，因为妈妈爱你，妈妈死后就会上天堂，孩子，你明白了吗，是因为爱，即使只对一个人，你觉得爷爷会没有爱的人吗？爷爷一定有，爷爷一定上天堂的，我的好孩子，妈妈真爱你，我的小天使。”
小孩仿佛有些疑惑“妈妈，是因为爱就可以上天堂，即使只对一个人，而妈妈你又爱我，我也同样爱妈妈，那为什么我们不上天堂？既然我们都能上天堂，况且天堂更美好幸福，”
妈妈动容地说“孩子，妈妈更不想失去此刻的幸福，此刻的爱呀。”
小孩笑“嘻嘻，妈妈，我也是。”
“还有，妈妈，也许爷爷就是这样的人呢，你看他就一个人，他是这样孤单……妈妈（伤心）我不想爷爷下地狱，不想，不想让爷爷下地狱……”
“孩子，没有那么糟，肯定有人爱爷爷的，不会没有人。”
“啊！妈妈！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就让我们爱爷爷吧！这样爷爷即使没有也不会下地狱了，因为至少有我们，至少有我们爱着爷爷，是吧，妈妈，我们爱爷爷，我们此刻爱爷爷，对吧，妈妈，我也爱你。”
妈妈脸上露出感动的笑，“对，对，孩子，我们爱爷爷，爷爷一定上天堂，不会下地狱。”
变了方向，变了方向，有谁观察出来了，仅仅对z而言是这怎样的，显示屏上的z，公园长椅上的z，小孩眼中的z，女士眼中的z，发现者、知情者眼中的z，曾经从他身边的僵硬经过而没有发现看到的人眼中的z，不知情者眼中的z，“z”眼中的z，在今早开放的三朵粉色玫瑰眼中的z，洞然的昨天眼中的z，阳光已经又从z的背后倾斜，阳光依旧是金色的，有几缕照在z的鬓角——照耀下的“安睡”的z，人流穿梭，z啊z，还在回忆吗？还在思考吗？而头骨中的一切组织是否已经全部停止流动，不再交换电流，唉，管他呢，只要z想就还能想，“想”又不会成为实在之物。z在早晨坐到这个长椅，走过几百步的花园中小路，空气怎么会如此闷热呢？z于是坐下睡去，早早地喘不过气来……z不要人物在一切场合陆续登场，唉，小孩说的，“你看，他就一个人，你看，他是这样孤单……”，z在朦胧中听到这句话，其实眼泪要冲出眼眶，但z却在迟钝中感觉到他的眼珠已是两个干瘪的孔洞，已分泌不出任何东西，甚至是眼屎，“你看他是这么孤单”——像个结语，像个魔咒，像个z出生时就已写在命运，注定背负一生的“指令”。啊，阳光，金光，显示屏上没有动的z，哦，说一说，z没有下地狱，更不会上天堂，且抛开唯物主义的说辞，是因为z没有任何依据，没有下地狱的依据，更没有上天堂的依据，而z已不可能留在这个世界，z仿佛便坠入“虚空”，坠入“无”，——由于生的表现而达成现在的z，那是因为没有爱吗？还是失去了爱？不是有人爱的z，即使没有，不是也还有那母子俩爱这z吗？而爱又是什么？是由于z本身已冰冷如荒漠，爱与被爱又是怎样……z已完全冰冷，冷如荒漠，在“死”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已没有什么维持在z生命之中，他已像是一个活着的礼貌的物件——对生的活动中的所有。事实是如此吗？那我的叙述可能是矛盾重重，但什么又不是矛盾，矛盾又怎么不是同一，我的胡子又长长了，由于体内激素的分泌，但z不会再长出胡子，金色的阳光还偏移在z的身上，——谁怎么能不是一个笑话（那一生）。
女士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丈夫，让他过来把孩子接回家，一个打给警察局报了警。“妈妈你会比我早死吗？”……孩子不安地问，女士忽然又有些伤感，有些惊讶，他想到小时候，同样也问过她母亲同样的问题，现在她母亲已离开了她已经有十几年了，心头不免一阵苦涩，而当时她母亲这么回答她说，“孩子啊，人都会老，都会死的，妈妈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但在妈妈的生命中一直爱你这是不会改变的，即使妈妈可能要比你更早的老去死去，但妈妈一直爱你，妈妈知道你也一样，是不是啊，宝贝……”，她知道此刻孩子心头的恐惧，惶恐，她从那时走来，而她现在已是当时的母亲，已成为扮演说教者的角色，（啊，人类周而复始的洪流）于是她把当时母亲对她说的话又告诉了孩子，“孩子啊，……”，她又忽然想着，人在这些感知方面有什么变化，不过是延续着这古老的感知，这古老不可撼动的感知，尽管科技飞驰。孩子认真听着，“他一定很伤心，恐惧，母亲会更早的离他而去”，她这样想着，她当时听到她母亲这么说时是很伤心难过恐惧的，——“母亲会提早离开我，而我也将会死去，而死痛不痛……”，各种念头、线当时都冲入她的脑海，后来还缠绕了她很长时间。她想孩子也会是这样，不过孩子迟早要领悟这些，领悟亲人的生死，她希望孩子能好好的领悟，而现在她也发现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由于生命的有限性而形成。“妈妈，这个坐在长椅上的爷爷死了，他就是先于我们死的，他还先于好多现在活着的人死去，可他是这样孤单……”，孩子丧气地说，“他也同样后于早已死去的人死掉，也许有他的父母，啊，妈妈，这些需要什么关联着……”。“因为生命，而因为爱，因为爱而因为生命……”。“妈妈，我听不明白，像绕口令……”，母亲漠然，看到不远处有车来了，熟悉的，留有自己体味的，丈夫开车过来了，把孩子接走了，孩子不想走，还想看着z，还有母亲的回答……“回家后回答”女士说，车便开走了。她想着孩子刚才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的，但是却那么纯粹，原始，单纯，甚至幼稚，不忍让人回答，她想，她早已不想这些问题，或者早已不这样想问题，这些对于她来说已是失去之物，不可挽回的失去之物……她这样游思着等待警察来，她看着z，这个男人已经不小了，头发都花白了，杂乱，衣物破旧，上面稀疏落着白灰干结的鸟粪，还有他的肉，——露在外面的肉早已失去了新鲜血液流动的颜色，啊，金色的阳光更加倾斜地照射在树丛间落下，明暗，落在z的耳后，衣服上，天气已经不太热了，有了交接处的微风，而蚊子已蜂拥飞出，从身后的花丛，有食露水的公蚊子，更有食人血的母蚊子，而蚊子已不再靠近z，去扑向她，吸食干净……残骸……对于一个陌生人，我们会不自觉的猜测他的身份，家庭，经历，一切，而更别说对于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她在猜测z（死者）的生活，生平，经历……为什么会这样死去，……会不会和自己孩子说的一样——他是这样孤单……像在这里安睡，安然死去，没有一个人发现，偏偏被自己发现，被自己儿子发现，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啊，金色的阳光，此刻更有渲染力，金色的花园，金色的花丛……z身体没有再动一下，他不想吓着别人，他也不能吓着别人，一切身体零件都放松了，眼睛不再转动，脖子可以随意转动，只是零件组成的身体的生命消失了，“灵”消失了，那一点儿什么消失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点儿什么消散了，z想着那三朵粉色的玫瑰，想着，想着……警车来了，停住，下来警察，带走，带走了z以及女士。女士可能免不了被审问的命运，散乱的语言和孩子；z可能免不了解剖的命运，散乱的身体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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