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港城的盛夏略嫌闷热,梧桐树下乘凉的人们,下棋、打牌、唠嗑、讲古,一副天下太平的景象。根据美丽国通讯社报道,中国只要超过四个老太太聚在一处聊天就是情报机构,绝密情报都是这样搜集传递的。张子涵有时也会拿本书,沏壶茶,混在一处凑热闹。
大学毕业后,张子涵又回到了这座城市,昔日的同学有的移民海外,有的去了其他城市,还有不少像他们这样定居家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轨迹,总之聚少离多,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这一天,闲来无事,张子涵和发小许汉朝看了场电影《太极张三丰》,骑着自行车回家。两人的上衣都湿津津的贴在后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国家大事、家长里短、绯闻趣事,不扯两句来声国骂,总觉得人生少了乐趣。
想当年没有考上港城最好的高中——新海和赣中,去了海高,哪知道都一样的卷,平时写字一比掉草,考试时印刷体亮瞎狗眼,嘴上说题目不会,卷子出来全是高分,还有谈恋爱,美女班花陈晓楠后面围着一群饿狼,你蹬我踩闹腾半天,结果差点被别班的人抢走了。
“太阳下山了,鸟儿要归巢”唱着老掉牙的歌,哼着不着边的曲,时光就这么流逝,心里却总有放不下的人。“用力去爱用力微笑,人海啊茫茫啊。随波逐流浮浮沉沉,人生啊如梦啊。”累了倦了,就歇一歇脚,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
在朝阳路和盐河路交叉口两人挥手道别,张子涵买了根老冰棒,准备一个加速呲回家。忽然天空乌云密布,灼目的闪电,劈头盖脸命中他的天灵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嗨,小子,醒醒,挺不住的话就魂飞魄散了啊!”冥冥中有个男子混不吝的吆喝着。
实际上张子涵此时已无呼吸,心跳也停了,头发眉毛和衣服都在雷击之下化为灰烬,皮肤焦黑如碳,卖冰棍的店主哗啦一下关了门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你是谁?我怎么了?”张子涵浑浑噩噩的问道,弥留之际三魂七魄都离体了。
“这当口就别扯闲篇了,你已经死了。吾名司空云,就问一句,愿意把肉体给我夺舍吗?如果同意,我会把你的魂魄与我相融,帮你赡养父母完成执念,算是另类重生吧。”男子宛如说相声贯口一般快速的答道。
他本是一介散修,虽然千辛万苦修到金丹境,但渡劫手段有限,趁手的法宝更是一样没有,眼看渡劫失败将要身死道消,唯有将师父赐予的涅槃经功法运起,散尽修为以求一线生机,道侣玉瑶不愿独生,亦追随而去,只是不清楚落到何处了。
“我…不想死…我…同意。”张子涵的魂魄虚弱的道。
“涅槃经这破功法,太次了”,男子满心抱怨,“名字蛮大气,实际上不入流,保得了魂魄保不了肉身,还会随机穿越时空,主打的就是个随意”。师徒二人明明是道门,保命功法却是佛门的,苦逼散修每次渡劫都战战兢兢,状况百出,这次穿到灵气稀薄的地球,从头开始修炼,更不知何年何月能恢复实力了。
夺舍风险本就极大,只有寿元将尽的修真者无奈之下的最后选择,但是凡人之躯不可夺,纯阳仙体不可夺、灵根相克不可夺,许多元婴老怪都栽在这坑里。
司空云修炼的涅槃经是佛门秘典,乃其师灵霄子因缘巧合之下在秘境寻宝时得到的一份残卷,以道家法门加以补足勉强可用,效果嘛,不是三无产品胜似三无产品,谁用谁知道。
他的魂魄冒险侵入凡人识海,即使成功恐怕也会留下巨大的后患,要么躯体爆裂而亡,要么修为尽失苟延残喘。哪知张子涵却是天生纯阳仙体,虽然不会修炼,十八年来也自行凝聚了些微灵力,加上天雷贯体,生死之间激活了沉睡多年的极品火灵根,将司空云的木灵根克制的无以复加,魂魄犹若蜡烛浴火倾刻消融。
“不!灵霄子你TM真不是玩意,每门功法都捡破烂般瞎凑合,老子被你害死……”司空云的残魂嘶吼着,化作一团混沌灵液。
张子涵吸纳了男子的魂魄后,同时获取了他的记忆,依照修真法门纳魂入体,遁入焦黑开裂的身体,强忍着刺骨剧痛,用刚得来的一点灵力生涩的缓缓修复,外表乍看仍是惨不忍睹,其实却已暗自蜕变,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了。
此处是市区,熙熙攘攘人流不断,然而看热闹的、说闲话的大有人在,就是无人伸手帮忙,都怕惹麻烦。人情淡薄,世事如棋,无怪乎扶不扶三个字困扰了亿万生民。
忽然围观人群一阵骚动,一名高马尾的漂亮女孩挤了进来,她焦急的试探着张子涵的呼吸和心跳,“怎么会这样?我要马上叫救护车…”
几滴泪珠飘落在少年焦黑的面庞上,沁人心脾。“是她吗?陈晓楠,痴心追求七年的美女班花?”张子涵无法行动,甚至睁不开眼,然而一缕神识能感应到熟稔的气息。
“大家都让让,120救护车来了。”几分钟后,维持秩序的警察驱散开人群,医生们进来作了紧急施救,然后用担架把张子涵抬上车。
“有伤者家属吗?上来一个跟车走。”120的医生大声喊道,一方面救治需要家属沟通签字,另一方面费用得收。
“晓楠别去了,好可怕,通知张子涵家人吧。”同行的朋友王艳,拽拽陈晓楠的衣襟。
“这是号码,你打给他妈,我跟车去医院看看。”陈晓楠咬着嘴唇,她已无暇顾及别人的想法,只想救人。幸好知道张子涵妈妈的电话,毕竟两家在同一个小区,平时多有接触。
“唉~呦~唉~呦~”救护车拉响警笛,疾驰到最近的中医院急救室。眼看着医生护士开始医疗急救,陈晓楠的心才略略放下,从高中到大学这个傻乎乎的男孩一直呵护着她,为她做了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事,忽然间,她鼓起勇气想问个明白,即便可能迎来天人永隔的噩耗。如果能早些表达心意,如果…世间没有如果,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都嘶哑了,“子涵,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有个女孩子喜欢你呢。”她小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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