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一声婴啼从灰瓦下升起,在一屋黑攒攒的人头中是一剂安神散——但密度太大水泄不通的,声音只能往房顶钻。还在拉长忽然一停,屏风后的人听在耳里像是往回吞,马上三三两两对视起来。
“谢先生,是个男孩。”医生抱着孩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左手在襁褓中一下一下拧着孩子的脚,看着谢献,脸上的笑意略带保留,显然不打算再往下说了。
气氛有点异样,谢献还是满脸喜气接过孩子。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想什么?孩子不哭要么是鬼捂脸,要么是来人间受难来了,要么又是哪个鬼神借尸还魂。他不说一概不信,只是母子平安,他此刻实在快乐,这小玩意儿又实在讨人喜欢。
周围静极了,婴儿不出声,满屋的成人也憋不出一句话来。还是周维先说话了:“既然母子平安,我们大家也就放心了,各位也不要打扰这一家三口休息了,散了吧散了吧。”乌泱泱几家子纷纷道喜拜别,医生嘱咐了几句也收拾走了,周维到最后才出去,临走对着谢献一笑。
谢献坐在床前握着妻子的手,注视着眼前人的脸孔,极深极远地望进去。
“小谢,我们不能留着他,你知道的。”梁玉游按住谢献的手,声音还很嘶哑。
谢献忽然哭了,不是喜极而泣,而是一阵压得太实的沉痛,逼他流泪,是悲从中来。
天上轰然一声巨响,响雷铁链一样滚了过去,谢献知道有人听见了,急忙别过一张悲喜交集的脸。
“玉游,只有这样了……我们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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