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黄符一百二，电子除障一万三，夜......”
“你真觉得是门好生意吗？”
滨海园区，某公寓楼里，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站在走廊前叫住了少年。
“这叫殡葬服务吧？夜……这很脏！”
按照以往，夜空一定会煞有介事地反驳几句：“你这家伙，怎么跟我妈一样！”
可是如今，如果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下去。
夜空和眼前的女孩就得流落街头了，沦落到吃土的那种。
“王瑶阿姨的房租不是欠着吗？”
说起这个，夜空就颇为头疼，自从他的祖父去世后，他和师妹就经历了什么叫尚能温饱到......
此刻的身无分文！
不是他不知道避忌讳，而是今晚不去干这个，明天王瑶阿姨就得让他们搬出去住。
走廊尽头，夜空手揣在兜里，斜跨着一个颇为古旧的单肩包，神色恹恹地说道：
“就王瑶阿姨那大嗓门......”
“你也不想半夜被王瑶阿姨‘物业式敲门’吵醒吧？”
话音未落，昏黄的走廊里，却幽幽传来一阵小师妹的埋怨声：
“祖父的道庙也年久失修了，最近几月青城街都少有‘电子供奉’！以前凭借着香火钱，咱们还可以靠着那点收入过活，可如今....”
夜空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自己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社畜，工作都还没头绪呢，自己就成了一间道庙的主人……
以及，负责照顾十三年前祖父领养的，这位患有“幽闭恐惧症”的小师妹。
而且，自己女朋友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得照顾这个叫夜姜的丫头。
本来也没啥大不了的，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穿越前也才刚出入社会、崭露头角的年龄段，根本大不了她几岁时。
心里便产生了极度不平衡的想法。
比如，
卖了那间祖父留下来的道庙来补贴家用。
亦或者，让夜姜去青城街某家刚开业的线下超梦“恐怖屋”当一个NPC！
用来缓解师门债务的经济压力！
这并不是夜空铁石心肠，毫不顾忌师门血缘之情。
而是，主要因为这丫头，似乎有着某种特殊能力......
幽闭、逼仄这些词并不能完全形容夜姜所患病的症状，而这些最多只是解释她“幽闭恐惧症”所形成的诱因罢了。
更多的则是阴暗、窒息的环境因素下，所带来的某种滋生在“背阴面”的不可名状之物。
按照祖父简单粗暴的解释来说就是：
“这小妮子，似乎会通灵......”
在记忆里，夜空依稀记得在为祖父火化的那天晚上，青城线末班地铁、狭小逼仄的车厢里。
小师妹紧盯着前排几个空无一人的座椅，眼角充满血丝，嘴里呢喃细语，行为颇为诡状。
又比如，某天回家的路上在陈旧泛黄的老式电梯里，夜姜直勾勾望着深渊般的电梯井，面色煞白，嘴角却噙着“姨母”般的笑容。
等事后夜空问起她时，夜姜却道：
“因为……十二层，下面吊着一个红衣服小女孩！”
所以，让夜姜出去工作？
完全不可能，这太不切实际了！
首先夜空的良心会受到强烈的谴责，再加上让她在鬼屋一般的环境下工作，那丫头不得彻底黑化了不可！
这也是夜空彻底打消了这念头的重要原因之一！
才不是因为夜姜才15岁，人家“恐怖屋”不敢收未成年工作的锅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等夜空从思绪中回过神时，夜姜又开口道：
“祖父倒是在青城街登天极乐了......而我们做子孙的只能独自过活了！”
“是啊！”
夜空也开始编排起那老头道：“好歹留下一点道家的机械义体啥的，我至少还能搞个机械飞升。”
头上扎着俩只丸子辫子的夜姜微翕嘴巴，脸上酝酿着怒意道：“夜……你想死啊？”
“啊？”
夜空愣了一下，小师妹说话从来都直白过头了……
夜空咳嗽一声道：
“会......会死？？？”
“嗯！”
“祖父说过……世上总有一些利益熏心的人给自己身上改装了许多门派的机械义体，去些干不正经的勾当！”
夜姜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一抹殷红的血丝，看起来很气愤地道：
“你不会想干些男盗女娼的事情吧？”
“那会得赛博精神病的！”
“我不允许！”
面对师妹连番的训斥，让羞耻心无处安放的夜空赶忙打住道：
“我在你眼中有这么不堪吗？”
“对！”
夜姜像磕头虫一样使劲点头道：“祖父说过你就喜欢做一些思维跳脱的事情，而且你打定主意的事九头赛博牛都拉不回来……”
夜空沉默不语，合着自己是已经坐实了“为人不靠谱”这个设定了呗。
主要是自己还没真法反驳，因为自己与前身的心境、思维逻辑，做人准则都完全贴合了。
要不是这具躯体长得有一丢丢像《魂断威尼斯》里的伯恩安德森......
夜空都特么认为这是什么平行宇宙了！
“我就去做场法事而已，没必要这么担心吧！”
“那鱼鲜馆的唐老板都说了，他那因为某些原因最近生意有些萧条，让我去帮着店里做些祛晦、辟邪的法事。”
夜姜依然无法相信，她眨着灵动的眸子道：
“什么原因要让你去做法事......难道麻烦很大吗？”
“也不算吧。”
走廊尽头，隐入黑暗中的夜空顿了顿道：“也就连环杀人案而已。”
“......”
夜姜扶额汗颜，在被震惊、沉默的同时又只能无奈地表示......这确实是夜空那‘神经大条’的脑回路。
“那让我也去吧！好歹能帮你些什么......”夜姜神色决绝道。
“不用！”
夜空果断地回了一句后道：
“遇害者是唐老板鱼鲜馆的后厨，叫罗大德，他是二次‘机械革命’后的六街帮一员，是崇尚‘血肉至上’的教宗。”
“他们帮派成员可都是一群肉身武痴，而你道行尚浅，去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走廊中，夜空的眸子清晰可见，瞳孔散发着可见的淡蓝色光芒，神情略带思索道：“这次我得和人打交道了，你的入侵魔偶调试的怎么样了？”
“唔……好，没！”夜姜恍惚间点头又摇头，道：“你让我在古早的赛博网络空间里挖掘一些东西，我调试完了，但不过这好像有较高的传染性，并对多个目标进行范围性传播。”
“你说人话！”夜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道。
“就是入侵时，你会误伤到别人！”夜姜不自觉地提高了语速道：“你说的那个熊猫烧香病毒是个低级的传染魔偶，很不靠谱。”
“你就说能不能用吧？”
“可以，但不多！”
夜姜歪着头凝视着夜空，她此刻心中埋藏着某种疑惑。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孩似乎在半年前就像变了人一样。
从前的夜空，在夜姜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他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上进心，对待学业和工作都漫不经心，拒绝与人打交道，甚至连祖父传授的道法都要摒弃。
可以说，祖父的衣钵近乎要毁在他手上。
可半年前他在祖庙里被一个天雷劈中后，他终于开始为我们的生计发愁了，脑子虽然还是充满着不切实际、不着调的想法，但夜姜似乎隐隐觉得，师哥最近好像真的在关心着她。
他好像对这个世界，重新充满着刚出生婴儿时的探索欲，和炙热滚烫的热情。
夜空在走廊里喋喋不休，思考着如何运用本该寄予厚望的魔偶。
而夜姜却呆呆望着他，同时又想起他在祖庙为何被雷劈时，又旋即觉得好笑。
可他是怎被雷劈中的来着......嗯，好像是在祖庙的老树底下打瞌睡吧？
“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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