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吴为终是没落下心中的那笔。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温暖港湾》。与其他学生一样。吴为用粉饰的情感展现自己家庭的温暖。
老师阅卷自然对颇具艺术感染力且技巧性的卷面语言更觉欣慰。而语言内容的真真假假,只要用词不是特别过度与浮夸,又有什么关系?
随着期中考试的落幕,南山一中的学生迎来了长达一天半的假期。
下午两点三十分,顶着4月的骄阳,家长们已经驾驶着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将南山一中附近的大小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伴着电子大门“吱吜”一声,在学校待了大半个月的学生们像困兽出笼一般,在拥挤的人群中各自寻找着即将带自己回归温暖港湾的引领者。
一些小商贩,卖力的吆喝着,“这么热的天,买瓶水吧。”“新鲜的水果拼盘,快来买了。”
吴为穿过人群,向公交车赶去。此时的公交车早已被成百上千的学生包围着,公交车司机无奈地,大声嚷嚷着让他们按秩序一个一个的上。
可结果是,学生们早按捺不住回家的心了,一个个都在找占座的先机,哪还顾得上这些?
下午四点三十分,吴为在杂乱的背包里翻来覆去找到了他藏在夹层隐蔽口袋钥匙。
打开陈旧的大门,吴为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一口气爬上楼去,小跑进入自己的房间。
吴为关上门,把书包重重地扔到沙发上,自己则闭上眼,重重地倒在床上,这才渐渐放松了起来。
傍晚七点四十一分,无为的父母回到了家,给吴为做了一桌子饭菜,说是为了改善伙食,好好给吴为补充一下营养。
卤猪头肉,炒土豆丝,玉米排骨,大米饭。看着眼前的饭菜,忙碌疲倦的父母。
吴为想,“要是那钱不曾丢失,该有多好啊。”
吴为的父母经营着一家日常生活用品,盈利主要是货物批发和零售。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劳作,两口子也攒了不少钱,足够一家四口过小城中产阶层生活。
本来吴为一家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令旁人羡慕。终是因一笔糊涂账,让好日子成为的记忆里的一段过往。
不知不觉中,吴为眼角倒红了起来。灯光下,吴爸吴妈见状,以为是吴为成绩没考好。
吴妈苦口婆心安慰道:“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争取考好。我不喜欢我家男儿遇事都哭哭啼啼的。”
吴爸绷着脸附和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想当年,你爷爷把你妈和我赶出门,我和你妈白手起家,扛几十斤百斤的货,拉架子车,一点一点打拼,受了多少委屈,历了多少磨难?才有了现在一家子的生活……”
说着说着,吴爸吴妈的言语又扯到了钱上。吴妈说:“虽说今天暂时钱没了,我们比起那些外国穷地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好多了。”
吴爸说道:“最近的生意不好做啊,也不知道网购有啥魔力?到店里零买的,批发的也少了。”
“孩他爸,你知道吗?老刘他家的孩子去年211刚毕业,今年好像在某个互联网大公司当指导技术的,可挣钱了,一年六十万,比咱俩的一二十年挣的还多呢。”
……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不假。进了超市没少了一分,人不让你拿走。去了医院,你没钱,回家去吧。有钱朱门喜醉梦,无钱闹市独浇愁。
正想着,吴为心中酸楚,又添了些笔墨,写道:失意失意,不为功名声色那般好滋味,却为年华如水辛劳如杯,倒头来空饮一场。渴未解,时也去。终是听谁言说:生来死去空一场,何必执念俗世物。了也罢,今生苦为修来福。因而劝后人:知足常乐,我已是沧桑历尽。
书上仁义礼智,圣人信以立身。而今实名举报屡不止,如何唱得对错是非?吴为不禁疑惑。
因有感,吴为又写道:邓通货泉没奈何,青蚨飞来又如何?缠腰孔方泉万贯,不过铺床阿睹物。
百万巨款成了一纸不知何时兑现的借据。吴为的父母为之心身俱乏,吴为亦觉如梦似幻。
那一年,吴为12岁。那一年成了吴为家生活的分水岭,12岁则成了吴为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多年养成的沉默寡言的性格,使得吴为在学校并不受欢迎。内向,不善于交际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此一来,吴为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特立独行者,自然也成了角落里为数不多的透明人之一。
在家里,学习成绩是父母与吴为为数不多的话题。就这个话题,吴为的父母可从吴为推论及他人之子,言之滔滔不绝,终落一个“你得好好争口气。”
钱是吴为家里较为敏感的话题。争执在父母之间,以吵骂而终结。漫谈在吴为之身,以说教为重任。每当此时,吴为便觉圣人之言不抵碎银几两,也就咧嘴一笑。不笑又能怎样呢?
小时候,成为圣贤那般人物,一直是吴为内心的梦想。
现在以生活水平较高低的风俗,圣贤作派倒是虚伪了起来。挣了大钱的,有了大名的,地位高的那是大家所推崇的,圣贤做派倒像是个傻大帽子,更有甚者大家都叫他“神经病”。
莫名其妙的是,好像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风象,不过又翻来覆去的,叫人迷惑。
吴为两双眼睛,时而灵气十分,时而空洞无神。嘴有些地包天,上唇比下唇薄。肤色黄白,头发黑卷。模样看起来,也算个俊俏小伙。
青春期的吴为,每当照镜子时,口中总喃喃道,“我这模样怎也没女孩喜欢我呢?”言罢,配上唏嘘的表情,再撩发一叹,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是孤芳自赏,却也墙角独香。嘻嘻哈哈难掩失落,且听他又变腔唱到:“来不及讲故事,多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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