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东面十里外,围绕着一汪莲池,有一片花林。
一只绿蜻蜓垂怜于青莲之上,花身摇曳,引起池水阵阵涟漪。
昨日惊蛰,今日便有一节嫩竹破土而出,抢在第一场春雨前,偷偷先看眼这世界。
一张大网豪迈地铺在两树之间,黑蜘蛛正摩拳擦掌等待着猎物上钩。
呲……呲……
呼……呼……
啪!
一张脏脸扑在蜘蛛网上,速度之快直接将这件艺术品摧毁得干干净净,黑蜘蛛都被甩飞了出去。
一只磨到快破的棉鞋落在那节嫩竹上,一脚踩碎了它的人生梦,还留了一滴血给破烂的竹子。
呼呼……
花林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黑一蓝,一逃一追,一伤一强,追逐着。
嗖的一声,蓝衣男子见两人距离追近,一剑斜砍而来;听到破空声,黑衣少年只得匆忙转身,横剑胸前,将将挡住,只是自己的剑上又多了一个小口子。
蓝衣男子乘胜追击,不想再给少年脱逃的机会,全力出招,招招夺命;少年虽能勉强挡招,手中剑却愈发破烂。
“嘿!”
蓝衣男子左手比个剑指,右手持剑画半个圈,耍了个剑招,蓄力一砍。
锵的一声,黑衣少年手中剑断。
“喝!”
得理不饶人,一手燕归巢后,蓝衣男子蹲正马步,一记崩拳正中少年左腹,将其击飞出去,鲜血从少年口中喷出,在半空中泼洒出一道虹。
驾着轻功追那么久,外加一气呵成的连招,纵使蓝衣男子内力不弱,此刻也得原地收势调息几下,不过看着不远处倒地后就没有动静的少年,男子自信地冷笑着。
黑衣少年呈“卞”状趴倒在地,斜望着半米远处,两截断剑就落在莲池边。
“不……不甘心啊……如果这次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低声呢喃这一句,少年便晕了过去,只是他全身抖了两下,重新睁眼,眼神和气质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左手也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带鞘大环刀。
蓝衣男子调息完毕,斜握着剑走向少年,纵使锐利剑尖削掉了不少刚出土的杂草也不在乎,只是见到那少年还有力气撑起身子,有点惊讶,接着便冷笑着摇摇头走过去。
“没想到你还没死。”
出人意料的是,蓝衣男子的嗓音非常阴柔,乍一听还可能被认为是女子的声音,只是前面都是运气吼声,让人听不出来。
“咳……我早就听说,郢城一王两将一僧一戏子,就属你这戏子的功夫最是鬼魅,尽管境界不高,手段和招式却让人捉摸不透,号称‘天下第一戏子’,没有人知道你师承何处,却都知道你飞燕剑法的厉害。”
蓝衣男子闻言竟掩嘴轻笑道:“嘻嘻,就算你这么夸奴家,奴家还是会杀死你的,你明白的吧?”
黑衣少年半蹲在地上,用右手肘撑着右膝盖,吐一口血,换两口气,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那双足,着急说道:“慢着!您武功如此了得,是我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以为自己能抗衡您那出神入化的剑法,以为自己能与您举世无双的轻功比一比,不知您深藏不露……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少年两段话,每夸一次对手,自己身上某处就有一抹不起眼的异光闪过,他的气势便强大一分,只是蹲着藏着,不易发觉;他保持欲拔刀的姿势良久,已蓄势待发,不等对手再有动作,自己都来不及抬头,右手刀出,速度快到他自己都眯上了眼。
唰!少年面前土地隐隐被划出一道刀痕。
铛!蓝衣男子的利剑从剑面被砍断。
哗!蓝衣男子从右肾到左眉被划开一道极长的口。
呲!那极长的口子喷出几道血柱,才转为流血。
嘭!嘭!两人先后倒地。
鲜血逐渐染红莲池碧波,一阵惊雷响起,今年郢城的第一场雨姗姗来迟,一抹被切成两瓣的桃花,落在少年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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