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河上有些薄雾。打着灯,却也看不清前方。虽然没用,但一盏灯就可以让人感到些许安心。船顺着水流缓缓行驶,不知会前往何方。
我睡醒了,几乎本能的一个鲤鱼打挺,来到了电视机前。伴随着一声“小霸王其乐无穷!”,开启了充实的一天。如果你问为什么会这样。我只能说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这部游戏机就是他最高级的娱乐设施了。
李非凡家住在门头沟。他的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他们从分的宅基地上盖起了一栋二层小楼,又在楼的西侧盖了一间厨房。厨房前有一颗超过房顶的香椿树,至少从李非凡记事起它就已经这么高了。东侧则种了一颗枣树,并没有香椿树那么高,枝叶却同样茂密。南侧建了一堵矮墙,东南角是一扇绿色油漆涂过的铁门。这些基本就是他的家了。
“李非凡!你种的玉米被鸡吃了!”我闻声急忙跑到院子里,确实玉米苗不见了。妈妈笑着安慰道“这都快立秋了,你的玉米刚出苗,怎么也赶不上了。”
我听了之后默不作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而心情有所好转。说起来这玉米种子是爸爸从河北老家带回来的,我挑了几粒种在院子里,竟真的发芽了。
“非凡!玩沙子去!”这是振哥的声音。我急忙跑出铁门,暂时把玉米的事放在脑后了。振哥是我的邻居,准确的说是隔壁的隔壁。隔壁并没有和我同龄的孩子,所以我并不太在意。
我们两人跑过胡同口的街道,一个比人高的沙堆就在马路对面。那些年,总是有很多的沙堆给我们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些沙堆就会出现在街角,放很长一段时间。
振哥,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我的“哥”。年龄比我大,个子比我高,最重要的,他比我富有。这么想着,他塞给我一辆模型车。虽然只有我手掌大小,但一看这辆车就是刚拆封的,黑色的底盘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在反光。如果有五彩斑斓的黑,那这就是了。我俩就开着各自的新车,在沙漠驰骋起来。
突然一个想法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我看着在一旁专心飙车的他,默默地在沙堆上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车放了进去,埋好。转头看了下他,并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发现。又转身,盯着旁边刚拆封的模型,他们就安静地躺在透明塑料盒子里,整整两排。于是我又提了一辆新车,开启了驰骋。
说来奇怪,人第一次做什么事的时候会很紧张,第二次的时候却会一下放松了很多。明明只隔了几分钟,却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别埋啦!”振哥的语气带着一丝怪罪,更多的仿佛是看透真相后的自信。我急忙悻悻地把车取出来,一手尴尬的把车按在沙子上反复摩擦几下,然后放回了塑料盒子。
中午了,各回各家。我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碗豆角焖面,又出门来到了沙堆。
“给,在沙子里挖到的。”我把模型递给还在吃饭的振哥。那辆模型车的底盘还在反射着光,如果有五彩斑斓的黑,那这就是了。然后便回家了。
说起来,今天的这个上午特别漫长。之后的记忆并不是太清晰,我只记得后来确实没有再见过那只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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