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庭院深处,晨曦的阳光拂过盛开的樱树,斑驳的树影摇晃在似雪的樱花雨中。
再往前,便是奇花烂漫的秀园,一带清流自花木间泻于石缝下。再进数步,主路渐平坦宽阔。两侧飞楼插空,雕甍绣槛,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少爷,该去学堂了。”
一个妇人穿梭在秀园间,绕过石壁,来到一座深藏在大院中的练武场内。
几方见丈的水池边,有座小形的练武场,两排武器架上放满刀枪剑戟。中间是各种石墩,大小不一,依次排开。
对面的水池中,没有花团锦簇的水植,只有一座高达三丈的假山。
假山之山,倾斜着一道瀑流。
一个少年站在水中,顶着假山上落下的水流,举起一块石墩缓慢的移动。脚下的水流堪堪没过腰间,激流而下的水瀑砸在石墩上,晃荡的水面令少年步履维艰。
“少爷,今天是吴师傅的课。”
妇人随手从衣架上拿起少年的衣物,站在水池边又提醒了一句。
少年举着石墩仿若没有听到,举着石墩点点的穿过瀑流。
脚下是一块椭圆的青石,少年的十根脚趾死死的抓在光滑的石面上。飞流而下的瀑流撞在石墩上,落在水池中,来回的波纹如同浪花一般推动着少年的身躯。
池边的妇人已经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少年。
身为夫人的贴身女婢,她是看着叶星辰长大。少年自小而来的沉稳,换做平时少年应该卸石结束修炼。
见少年还在移动,她便意识到,今天的早课叶星辰怕是有所突破。
身为叶府的小主人,这座练武场是叶知言推平了一栋阁楼,又请了家族修士专门为小公子修炼打造的。
假山镂空,中间有一个简易的阵法,推动水流达到假山顶部落下,以此循环往复。
石墩打熬力气,瀑流修炼平衡,控制身体力道。
“少爷如今过了四十钧的流水石马,达到夫人的要求,马上就能突破了。”
妇人暗自判断到。
在修仙的家族中,修炼不是简单的突破原有的境界那么简单。凡人想要踏出犹凡化仙那一步,先要有灵根,然后还有突破武道三重:炼皮,炼骨,炼血。
只有强大的肉体才能承受仙道的“气”。
然而修仙家族中,在没有踏入练气境之前,最难的不是突破武道三重,而是掌控力量。
武道的修行对于凡俗来说,有着不小的困难。
步入讲武堂后,家族会提供大量的修炼之物。日日食肉只是基本,还有各种草药的药浴,内服的丹药,外敷的药水更是比比皆是。
大量的肉食和药浴不是普通的凡俗能承担的起的。除了仙家之外,基本世俗的大族世家的孩童才有这样的待遇。
对于凡俗的修行来说,叶星辰的武道之路极为通畅。
他有着在叶家也是少见的双修士父母
叶星辰三岁练武,如今过去七载,武道的修行早早就突破到了炼骨境。
但是对于力量的掌控不够入微。
叶家在凡人的修行方面定下了基本的规矩,以流水石马来界定掌控程度。
流水石马分三种:瀑流一丈,举十钧;瀑流三丈,举三十钧;瀑流十丈,举百钧。
分别对应武道三境。
秀园的水汽在阳光下消逝,少年也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早课,走过了流水石马。
“梅姨,让你久等了。”
少爷来到池边,将石墩放下,迎着晨光催动气血蒸干练武服。
妇人将衣物递到少年的手上,从袖口取出一把木梳,盘弄起少年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也。
仙家子弟从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都有规定的礼仪,男子过了总角之后,在赐冠之前必须束发玉簪,女子出阁之前亦是如此。
家族少女未经世事,青涩纯净,发型比较轻盈灵动,一般将头发梳结成对称的髻或环,发饰也多为丝绳、鲜花等简约的饰品。
出阁之后头发才已经可以盘起,绾成髻了。
男子加冠和女子出阁的年纪上有着严苛的规定:武道圆满之日便是成人之时。
对于普通的族人,除了俗世的世家大族,一般没有规定之说。
“梅姨,烦请你通报母亲,我已经过了流水石马,今晚回来可以突破炼血境。”
少年张开双臂,由妇人束紧腰带,一切穿着过后,开口说道。
“嗯!”
妇人应了一声,仔细的整理衣服上的折痕。
“马在东门,小厮已经备好,路上你加快点,别心疼马力,明朝就可以换千里驹了。”
叶星辰点了点头,转身消逝在石壁后。
叶梅目光追随着少年消失,看着脚下快了几分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收起少年换下了衣物,脚步轻快离开演武场。
叶梅是叶青之的贴身婢女,自小少爷出生之后,叶梅便专职照顾叶星辰的起居。
世家的家教何其之严,叶梅手下的各个杂役奴仆皆是族谱三代清查之人,或是叶家凡人子弟,或是依附寒族。
叶宅内院中,无一年轻女婢,皆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但行龌龊,扰乱视听之事,轻则杖毙,重则灭其全家。
像话本中,纨绔子弟与婢女之间沾花惹草等龌龊之事,从根本上就绝对不会发生。
从出生的第一刻起,各家子弟都有固定的修行计划。在六岁探测灵根之后,叶家管辖的所有灵根孩童便会统一管理,拜入讲学堂。
像叶星辰这样父母皆是修士的孩童,更是严苛到极致。
暗中保护叶星辰的就有五人,全日候防护。虽是些修了武道的凡人,但是在叶家内部也能护其周全。
以此下来,在叶星辰出生的十年中,三年前的如厕记录都能找出。
不仅叶星辰如此,入了讲学堂的所有叶家子弟都是如此标准。从品行到私欲,都有严格的审查制度。
人性不值得考察。
不是每个拥有灵根的孩子,在六岁前都有良好的生存环境,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良好善良的本心。虽然以后的人心会变,但是在幼童的基础阶段,家族还是给予良好的教育和资源。
竖立正确的家族理念和去除心术瑕疵的孩童,正是讲学堂的根本职责。
至于教习句读和讲述修行理论则是本职所在。
叶梅将手上的衣物交给了下面粗仆之后,日常的巡视一番,来到了主母的住所。
“夫人,我回来了。”
叶梅在门外站立轻轻唤了一声。
屋内叶青之盘坐在床榻之上,她面容清秀,美丽中带着一丝慈祥的温柔。
听到叶梅的声音,手上捻了一个法决,结束了吐息。睁开眉目如画的双眸,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透露出智慧与敏锐。
“进来吧!”
叶梅推开房门,见自家小姐下床,便走上前来。
“小少爷,今早过了四十钧的流水木马,想在晚上归家后突破炼血境。”
叶梅端上一杯灵茶,放在叶青之面前,两人坐在房间的小桌上讨论着叶星辰突破的事情。
“小梅,辰儿是不是修行的太快了些。”
二人亲如姐妹,自小长大。叶梅陪伴她的时间,比叶知言都长。私下里两人也并不拘束,像姐妹一般闲聊。
叶梅是听懂自家小姐的担忧。
家族中的男子一般十六岁成年束冠,有修行提前的也是早一两年,毕竟十多岁的孩童还处于玩闹的阶段。
叶星辰自小就与众不同,极其自律,半点玩闹之心都没有。
偶尔,起了玩闹之心也是在翻看修仙游记话本中。
按说如此,叶青之应该更加欢喜才是。然而修仙之道,亦是蕴含天理。
幼童身体发育还不成熟,提前的修行只会损耗自身的潜力,成为未来的阻碍,除非家族到了青黄不接,逐渐凋零才会拔苗助长加速培养修士,不然没有家族会毁了自己后辈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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