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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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一

　　二零一四年。

　　木听风跪着堂屋里的草席上，堂屋门口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的是他爹的遗照遗照前是香烛香烛前便是糖和水果，桌子后便是一口棺材里面装着的自然便是他爹。

　　早在几天前他父亲还呈现出好转的迹象可在几个时辰前却急速的陷入了昏睡。

　　村里的张老对木听风两兄弟道，你父亲鼾声逐渐微弱的时候便要喊我彼时位于木听风下家的那户人家的父亲刚去世张老要下去帮忙处理后事。

　　多年后木听风对当时若是喊醒昏睡的父亲他会不会就不会死了的问题一直耿耿于怀。

　　片刻后母亲的电话响来原来是三大爹请人从外面运来的棺材到了乡间小路不好走运棺材的是外人大爹又在县城定了居二十多年了小路的变动使得听风不得不跑去接应。

　　棺材到了便要请人抬可这时候就出现了个问题，当地的习俗要给逝者洗澡穿寿衣作为儿子要喝一碗水里面有父亲的头发还有烧完的纸符，至于水是清水还是洗澡水我已忘却。

　　见木听风的哥哥和母亲忙于料理死者的事情又或者出于同情隔壁家老爷爷挺身而出只身去请村里人帮忙抬棺材，下家那户人家父亲一时辰前已去世大家便在那里闲忙老爷爷到那却见一妇人以主人家不来请为由百般刁难。

　　老爷爷气得声高，为难我有什么用，人父亲刚去世实在抽不出空再者他两兄弟也没经验我一个七十多的人来请还不行？

　　那妇人哈哈哈哈大笑着任由牙齿完全裸露出，什么叫我为难你主人家不来于理不对我这是和你论对错呢。

　　当地习俗人入棺后要念些词安定逝者的亡魂这些词木听风是听不懂的，只能静静的听着老爷爷念完。老爷爷做完这些才把对妇人的不满全盘托出阿语为了你家我是得罪了那妇人往后你也得帮我才是，阿语便是木听风的哥哥——木听语。

　　阿语想都没想便回应，那当然。也是从这木听风才知道了这茬事。

　　木听风跪着草席上同他母亲和哥哥这是当地的习俗，一来晚上也要睡草席上直至死者下葬二来便是沾亲带故的人来磕头祭奠时要磕头还礼。

　　木听风跪着时又听见那妇人在门口和大伙议论刚才事情的对错，木听风起身刚出堂屋便手指那妇人怒骂，谁敢担保以后家里不会出个紧急情况你搁那叫！

　　三大爹听到吼声连忙过来训斥听风，阿风子回堂屋去，听到三大爹的话听风瞬间蔫巴了不再出声。

　　片刻后木听风从棺材左边绕道了右边目光寻找着那妇人的身影一番搜寻无果后木听风便又跪了下来。

　　深夜木听风把被子盖在头上可依旧听到下家哭喊声在空气里乱窜的声音。

　　你这么懒以后会养我吗？父亲的曾经话瞬间疯狂涌入木听风脑海里，木听风又想到了哥哥曾在父亲病重时和父亲的对话，现在医药费花了十几万要么别让弟弟上学了，哥哥还没能再说下一句父亲便瞪大着双眼骂，即使我死了也要供他。

　　听风又想到了有记忆后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的场景，那时候下着雪雪很大能淹没膝盖父亲背着包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刀抵在雪里来行走。

　　听风见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从村里路上来时在此前他没听过父亲的声音也没有父亲的照片可他却不自觉跑去男人跟前像是出生不到半月的小狗见到母亲般跳跃。

　　二

　　早上九点多母亲的哭泣声吵醒了木听风，只听见被子里传来怒骂声别哭了接着木听风起身走向院坝里的火盆。

　　当地习俗结婚或死人家隔壁几个村都会来闲吃顿饭再走。

　　三

　　隔天清早便是下葬的日子木听风的哥哥手捧遗照木听风则拿着香烛两兄弟缓缓向墓地走去，由于是上坡路抬棺的人走一截路就不得不休息，这时木听风要迅速找到平坦路地然后放根香在路上。

　　棺材下葬时按照习俗木听语要在棺材上来回走动身上的干泥巴随着三大爹的下葬词一同滚落，这次木听风终于听懂了——逝者安息。

　　时间一晃已是二零一五年在木听风的家乡二月里树木和草还未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这里泛黄的草木依旧笔挺可新年里人们在意的不是环境而是家人的团聚，那些外出的丈夫、子女在这几天里则能停止对钱的追逐。

　　每家每户忙着贴对联木听风家则没贴当地习俗亲人去世三年内是不能贴的就连羊肉、牛肉也不准吃，除此外每户都会在今天提前做好明日除夕的酥肉，当地的酥肉则是面粉和鸡蛋搅拌再放入五花肉往油锅里炸，想吃时把炸好的酥肉放在米饭上同热便可吃，闲的无聊或没到饭点便饿时也能冷着吃，香味和嚼劲让人忍不住狂吃只是五花肉让我厌恶。

　　当地的除夕日就连吃饭也会比比时间没有一户人家会在四五点吃饭的，每家都争先恐后炒菜赶时间不仅比炒菜厨艺还比菜品的数量，在这天八道菜仅是打底平均都在十二三道菜左右。

　　做完饭要吃前必须要放一串鞭炮根据这鞭炮声人们便知是谁家菜做完已吃上饭，以往木听风父亲在世时花落便是他家父亲八点多起床开始忙碌时针对准十二点时鞭炮声便在他家响起，往往这时其余人家便感慨这个点吃饭晚上不饿吗？可谁家晚上又会吃饭呢必吃的只有烧烤。

　　今年木听风家是和大爹家合并过的吃饭自然没父亲在世时那么早了，在三点多吃过饭后村里老人则聚在一起打长牌而父母辈便围在一起跳锅庄，像木听风这些小辈则兜里揣着各式鞭炮从小路上从这村放到隔壁村。

　　还行吗？阿岛和木听风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去年木听风父亲去世他没能回来，对中学便辍学外出打工的阿岛来说回来出去费用得几千这是目前他承担不起的。

　　木听风轻笑回应，嗯。

　　来，喝一口。阿岛知道没有人父亲去世会不受影响更何况是生性孱弱的阿风。那晚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陪着木听风喝到深夜，其实此刻木听风虽已成年可他对失去父亲的意义依浑然不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这是每个年少儿郎都不曾在意的事。可随着年味渐散生活回归往常离别已成常态。

　　学校里的木听风空闲之余不是去往篮球场便在图书馆里看课外书而后便提笔写写小说，他对所选的专业十分后悔当初带着勤能补拙的思想可到了大学，老师不会因你一人之故再去啰嗦的重教大家早已熟练于心的基础而靠自己达到同窗水平犹如登天。每逢这时他想到家里债务想弃学不念母亲担忧他后悔便让他三思哥哥每次以轻柔口吻，先毕业吧，虽态度未十分强硬却也未曾松口木听风知道这是父亲生前那句死也要供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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