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留存下来的部族少之又少,现存古族大多隐匿。
时间流转,万物欣荣,世间以人为界,如说那些神秘古族,肉胎凡眼不知何人能见,市井流传些许传说罢了。
天地宽广,广袤须臾,危险之地尚存,禁忌之门藏于缭绕,无法解释的事情大多归咎于鬼怪,于人无害之事且偶伴好运,大都欣然说于祥瑞。
何为鬼怪,何为祥瑞,无人见,无人知。
那是方圆万里内最为磅礴气势的山脉,至山腰起便云雾环绕,远远望见,好似有凶猛巨兽盘桓其中,似乎有游龙,又像长辈们说的仙兽,吞云吐雾,好不神奇。
可能有仙,山下人便取名望仙山。
其实,从望仙山上远眺,看到的景象远远要比山脚下要美幻,至少神农玘是这样想的。
“要下山了,哎。”
神农玘盘坐在一棵繁茂不知其年岁的古树上叹着冷气,圆乎乎的脸蛋再配上他如同七八岁孩童的身材,一身绣着“司药”二字的月白色长袍,再加上他与他人截然相反的白发,和凡人口中的仙人无异。
“咳咳,白龙,你快要迟到了。”
顿时,庄严的钟声响彻整片玘灵山,那是从远处司药殿发出来的钟声。
今天是司药殿百年一度的司药大典,钟声乃是大典即将开始的征兆,何其重要不言而喻。
“啊,参天爷爷,那我不陪你了,我先走了。”
神农玘十分敏捷地跳下古树,迅速拿上他的竹背篓,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臭小子,再见便是百年,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竟是这棵古树发出的人声,沧桑的声音再加上树干周身流转着奇异精气,显得十分不凡。
神农玘走后不久,古树便与周围其它树木并无二致,不再精气外泄。
司药殿,四周环绕三十九座山,有八座为主山,玘灵山便是其中一座主山。
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司药一族,便是隐匿于此,传闻中司药一族有一言,可掌天下药,医天下人,其身份十分尊贵,也被各古族争先拉拢,礼待有加,从古至今,亦是如此。
“噤声!”
司药殿庄严肃穆,主殿皆是用古木建成,自殿宇建成至今,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倒是可以从形态各异的古朴纹路若隐若现
看出生命般流动着的灵气,似乎在孕育着生灵。
殿前的漆黑大鼎有三根一米长祭祀用的黄香,一股一股的紫烟升起,远远望去竟然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漆黑大鼎前站立着一排刺绣着司药二字的长袍老者,一共九人,中间站立着的就是为首的司药主,两边各四名掌司药,司药主名唤神农籍,此人眼眸天生墨绿,两缕白眉都以达肩,看不出其年岁,天然有一种威严显于面庞,好似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
先前说话的人并不在这九人之列,而是手持一拂尘,站在排列整齐的众弟子最前,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睛微微眯着,从年纪看,要比司药主苍老一些,身材微胖,身高也偏矮一些,给人一丝狡黠。
“跪!”此人再次发声,声音依旧洪亮。
阶下众弟子齐刷刷跪在面前的蒲团,只见各弟子身体却依旧挺拔,跪下之时也无一人发声,就连衣袖摩擦的声音都很小,可见其素养。
神农玘跪在最前面,因为身材如七八岁的孩童,跪下就越发显得只有小小一团,但他眼睛一直望向司药主边上一老者,嘴上咧着,清澈的眼睛咕溜溜直转。
老者也瞧见了,只是慈祥的瞪了一眼,好像是说让他安分点,小心被抓到又要挨罚。
“主天下药,治天下疾,乃是我司药一族族规。”
“今日召众弟子前来,是从你们之中选出三十二名代司药,日前的层层考核均已结束,云晁,你持名册速速念来。。”
司药主神农籍顿了顿声,脸色也稍微祥和一些,于是继续说道。
“未上册之人也不必忧虑,自是与司药一族无缘,但这些年也学到了许多本事,回到各族也将是族中不可或缺之才,今日即收拾收拾,便下山去吧”
司药主慢悠悠的说完,神态自若,好似这些都和他无关一般。
“是,司药主。”云晁手持名册迅速打开,嘴角终于是笑了出来,他面对着众弟子望向他们,众弟子皆呈现出一脸的期待模样,他便更得意些了,好似掌控了众弟子的命运一般。
百年前他也是众弟子中的一员,但他十分可惜并未入册,于是他万般央求他师傅掌司药,也将母族重宝献给掌司药,这才留下来当了一个司药殿守殿闲职,能继续留在司药殿,留在这座山上,他便能享悠长寿命,也能光耀母族,这是何其有幸。
云晁母族算不得上族,只是偏安一偶的鼠狼族,也算是缘法,他师傅掌司药采药经过鼠狼族无意中遇到了云晁,觉得这孩子乖巧,会来事,于是便带上山来,做了一个药童。
云晁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司药殿,他必须保证每个人都听到了他口中的名字,三十二个名字念完,他长呼一口气,这回总算是办了一件大事。
三十二个名字,神农玘自然在其中,这毋庸置疑,以神农玘的天赋,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能和他师傅掌司药相互切磋药理,如今代司药这个职位,可谓是手到擒来,而他还未满百岁。
司药一族的本姓就是神农,而只要姓神农,体内留着神农一脉的血液,就可享悠长寿命,这是天赋,也是这种从古至今遗留下来的古族所特有的神通,更别说是司药一族,就连司药一族体内的一滴血液,都有治病救人的功效,血脉精纯者可生死人肉白骨。
神农玘便是被誉为百年内血脉最为精纯之人,司药天赋更是惊人。
“司药百年,三千功德,万人命。”
“生老病死,万法随缘,不可逆。”
“切记,切记......”
至此,司药主便不再言语,大手一挥,和众掌司药消失在漆黑大鼎前。
大约经过了数分钟,大家才起身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松懈下来。
“司药主好威严啊,我大气都不敢出。”一精瘦男子起身说道。
“就是就是,没入册还是小事,要是被责罚了,我可惨了,我爹说让我早点下山去皇城谋个差事,也能得一辈子荣华富贵。”一肥头大耳的少年说道,手里还默默拿出了一个鸡腿,看来是早上没吃饱,刚刚又被吓到了,现在吃个大鸡腿压压惊。
“爹,娘,我入册了,我现在是代司药了,孩儿过两天就回来看你们。”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望着天,手里捧着一块木牌和一块玉珏。
木牌和玉珏是刚刚念名字的时候领取到的,乃是功德木和怀中玉,晋升为代司药后第一步,还要依从司药主之前说的,三千功德,万人命,也就是说要下山化凡积攒三千功德和挽救万人性命,时限仅仅百年。
“应清,一起走吧。”
眉清目秀的少年被拍,这才从泪眼婆娑中回过神来。
“啊,白龙啊,走吧,也要回去收拾收拾了。”
神农玘朝着应清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怀中玉和功德木收了起来。
白龙二字称呼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唤,应清自上山就认识白龙,二人平时也比一般的师兄弟要亲厚许多。
“入册了要下山,不入册也要下山,大家都这么想入册干什么,我就觉得不入册也挺好的,我就跟在师傅身边,做一辈子药童。”
神农玘晃着脑袋悠闲走着,一边和应清搭着话。
“哎,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天才,到哪都有人要你,而我如果入不了册,就只能下山做个郎中,每天给人治病,可能都吃不饱,过得饥寒交迫的,也许连媳妇都娶不到。”
应清的眼泪被他抹掉,人也恢复如常。
“没这么严重吧,你也挺厉害的,我看你昨天那颗源天丹成色还不错。”
“那是依靠着玘灵山的缘故,如果我没有药材,没有药鼎,没有这里的灵泉,也没有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我空有一身医术又有何用。”
应清摆了摆手,一股清贫之气油然而生。
“自己找呗,我早上还瞧见玘灵山西边有异动,我闻了闻,感觉是一株老药,至少五品以上,我得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去采了,不然又跑了。”
神农玘擤着鼻子,似乎在闻那株老药。
“你可姓神农,还是得天独厚的龙族后裔,我和你可比不得。”
应清看了看神农玘头上白发中若隐若现的龙角,还有后脖处凸起的骨头和覆盖的白色鳞片,那是龙族特有的,也是识别龙族的明显特征,皱着眉头又是一口冷气叹出,似在感慨命运的不公。
和应清分开后,神农玘背着他的竹篓,还真的跑去采那株老药,五品以上的老药通灵,需要用药水浸泡的红绳诱捕。
一会时辰,手里拿着这株半米长的五品红琉三虚藤,被神农玘五花大绑,生怕这滑不留手的家伙跑掉了,这根藤可是好东西,就算是在大药丰收时也是很少见的。
很快,神农玘便回到了玘灵山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也很简陋,但是神农玘不在乎,他最在乎的就是这里是他师傅的药田,他日夜都守在这里,帮师傅看管这些孕育中的老药,因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辈子师傅的小药童。
“啊!啊!怎么会这样,我的药田,怎么都秃了,谁偷走了我的药!”
回到住所后,神农玘惊呆了,因为师傅的药田不知道被谁薅了个精光,只留下一些根须,光秃秃的,下场十分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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