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彗星划过远处的天际线,我知道那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彗星,倘若说彗星是短暂的美丽,众星为人间降下的欢愉,那现在正在天际移动着不断的改变这着前进方向的‘彗星’便是死神在人间留下的血泪,依旧在无情的收割着这战场上脆弱的生命。
我望向天际抱紧着怀中的伙伴,唯一一个从开战之初陪伴着我活到现在的并不是十分可靠的伙伴M1923帝国制式步枪,企图从它的身上获得少许的安心。
随着赤色彗星等一众魔导师的入场,地面的火力逐渐在减弱,原本平放亦或切斜的对地火力将炮口调转向了天空,落地的触发炮弹换上了延迟引头或是昂贵无比的近炸引信,天空中不断绽放着橘黄色的光芒,震耳欲聋的声响往往要在几秒钟之后才能听见。
一边抱着步枪,将冻伤的手掌缩进衣袖之中,一边小心翼翼爬上战壕将头探出掩体外观察着天上的动静,计算着交战地点通同自己阵地的距离。
‘七秒钟吗?’
我用舌头抵着开裂嘴角试图用口水稍稍浸润伤口,以至于一会传话还时不过于疼痛,心中一边估算着最前线头同我目前所在阵地的距离。
在帝国中学所学的知识罕见的派上了用处,光与声之间相隔的七秒钟揭示爆炸地点与我之间的距离为2300米,上前线的新兵教育让我知道魔导师战斗时的普遍高度,简单的数学计算之后便能得到1900米的大概距离。
“阿曼看见那些飞在天上的家伙了吗?”
粗犷中带着明显疲倦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本该在其它机枪点上守着的米歇尔竟然擅自离开了岗位来到了这边。
“把枪头抬起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简单的说道了一句,便走到我的身旁捡起供弹链随后熟练的安装到机枪上,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消失不见了,鲜血浸染着他的半身,右手的袖子被树皮紧紧勒住,那拙劣的包扎手法折磨不断动弹着的米歇尔,也为他保住最后的神明。
“米歇尔,你需要医务兵!”
我冲上前去将他从战壕上的地面掩护沙袋上拉下,米歇尔不断的挣扎着脸上流下挣扎与苦痛的汗水,猩红布满血丝的眼中,我能看到的只有仇恨。
“阿曼!”
“你看看周围还有多少人!”
被四肢健全的我拉下落入战壕之中的米歇尔不再挣扎,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现在的行动完全是在他自己那能够经受住联邦警察审讯的强大意志之下强撑着。
睡意不断的涌出,双脚绽出无力感,从下至上,整个人都开始瘫软在战壕中,用着全力嘶吼着,即使是这样他的声音也只有靠在他身上才能听出。
“继续……继。”
“咳…咳……”
喉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见声带填满,那竭尽全力的嘶吼最后在在血咳中声声渐弱,直到米歇尔生命的消散。
我上前将米歇尔抱在怀中,用手在脖子处试探着脉搏与心跳。
“死了。”
即使是早就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但是对于这位从中学开始到如今战死的一直陪伴在身边好友,我还是从心中生出一丝悲凉之感。
战争与死亡同行,血与钢同在。
我扯下米歇尔脖子上的识别牌将其收,趁着敌人天空上的魔导师还在扫荡对空单位,我简单的将周围能利用的物资收拾好携带在包裹中,便从前沿探出的机枪点撤下通过交通壕向后方转移。
前线已经不是非「神眷者]能待的地方了,哪怕是移动的缓慢的「堡垒」也无法承受住「神眷者」的全力一击。
神在天空收割着羔羊的生命,而我只能学着其它的羔羊一般尽可能的远离这糟糕透顶的地方。
前出足有三十余米的交通壕,半蹲的姿势抱着枪支,快速的通过,天空中时不时闪亮橘红色光芒,在阴雨天气下掩盖云层透出的光芒将整个战场笼罩。
如此庞大的魔力在短时间内极速释放,引发的爆炸远远超过了帝国军与联邦军在这片战场上投放的弹药总和。
我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只有在教科书上才能见到的魔导师殉爆。
顾不得那些交错的子弹与横乱飞行的流弹破片,我只能忍着内心对战场的巨大恐惧,提起脚步也顾不得那些装备与物资极速的奔向最近的防空洞。
约莫的五六秒之后,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震荡波终于传递到了地面,我张开口极力的排出体内的空气以免受伤。
当第一波震荡波之后,接下来才是魔导师殉爆的重头戏,释放出的魔力一半被引爆化为刚刚经历的可怕冲击,另一半被极速的压缩将周围的空气全部吞噬,形成一个巨大的真空点,将魔导师,地面的土壤河水,钢铁浇筑的泰坦巨兽「堡垒」,所有的的一切吞噬殆尽。
「神眷者」以自身的代驾换来神对世间的惩罚。
这是一种对敌方,对己方都无比残忍的战术。
我喘着大气,直接拉着木板跳出足有三米深的战壕,也顾不得回头去看,天空上正发生着的诡异场景,去仔细听从天上不断传来的嘶吼的求救声。
帝国前线的军队已然是悉数撤出,而毫无准备的冲上战线的准备夺取阵地的联邦军显然会在这场殉爆中损失掉东方战线上的绝大部分有生力量。
思考到这里我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气,事实上从见到米歇尔的那会就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只是活的欲望一直支撑着。
人的意志力是无穷的,但是须当认清身体是人的一部分。
跌跌撞撞之中,脚酸痛的完全失去力量,在奇异姿态下的奔跑最终只是以一个较为难看姿势摔在地上。
我竭力的翻身,将视线投向天空之。
一个黑色的圆,一个到不清楚究竟有多圆有多黑的奇异的圆无情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光线被其扭曲,万物被其吞噬,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眷者」不过是也是无法挣脱命运的普通人。
好想拍一张照片。
我举起手用尽力气比出一个相框的模样。
这是连教科书上都不可能出现珍奇照片。
这……大概就是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正当我沉醉在人生的最后的欢愉之时,一道银白色的光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随后伴随一阵强大的加速度。
在我昏迷之前,我只看见银发的精灵,拉拽着我的衣领,将死神抛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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