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界》

小说简介：疑问，是一切伟大的起点。求知，是托举文明的双手。但是，这世界最大的疑问该是什么？求索的道路如果没有终点是幸运还是不幸？日夜被粗暴分割的世界里，七十二柱神身影摇晃的世界里，教皇矗立塔尖的世界里，最美的男人躺在沙尘的世界里，最伟大的女人堪堪沉睡的世界里，被疑问和谜题灌溉的世界里......我们的所见是旅途还是生活？本书又名《神魔界》

章节试读：

　　前42年7月23日，几件深远影响神魔界的事情发生，只是其中很多并没有那么幸运地被后世记载传颂。

　　阿瑟雷斯，这片高原是大陆地理意义上的中心。东西两侧天然地分为启域和仰域，黑夜和白昼在这里被粗暴地分割开，启域正午的日头里能看见彼方的星空，午夜能瞧见仰域的太阳，但日头照不明夜晚夜色浸不动白昼，在这亘古存在的昼夜同天现象下，一道不知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晨昏线永久地压在高原的各个山头。

　　擅闯晨昏线在两域各个国度都是律法上写明的死罪，这是自然形成又被公众认可的两域分界且世间只有人类这种生物能够正常通过，不论典籍里强大的神明恶魔还是毫不起眼的草木蚂蚁都不能通过神奇的两域天堑¹......

　　其中一个山峰上，一个足足两米的高个男人踏着积攒了千万年的积雪一步步前进。稀薄的空气释放着来自自然的强大寒冷魔法，地形险峻，路程艰难到甚至几乎没人敢违背律令从这里偷渡，但确丝毫不影响男人赶路的速度，男人只是嗅着愈发寒冷稀薄的空气裹紧了怀中的毯子，小心地加了几道恒温加气的小术。毯子里的男孩小心地伸出头来看了看那步步逼近的巨大黑色天穹，仿若曾经剧场里他坐在第一排抬头看不见顶的幕布换了颜色点缀上星星又放大了无数倍。小孩子质朴幼稚的比喻属实贴切，新的大幕确实要拉开，他将来的人生也要比剧场里的那些戏剧壮阔精彩无数倍。只是他还太小，猜不到未来，只能握紧了妹妹的手在男人责骂之前把头赶快缩进毯子里。

　　要被历史仔细记录的事情本来只该有这场庆典，前42年本来也是启域新纪年²的元年。这一年，教会攻下了最后一个国度，启域的每一寸土地自此以后都沐浴在了神明的光辉中。圣战足足持续了七十二个月，教会不接受任何投降三十八个国度全是被兵刃和魔法攻破。只是七十二这个数字撞上了七十二柱袭神3实在不吉利，庆典便选择一个月后召开。

　　而今天就是教会宣布统一启域的日子。此刻的教皇广场早已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信徒，也是考虑到信众的无法浇灭的热情才将时间定的急切，饶是如此仍不乏信众慕名赶来见证将翡冷翠占的满满当当，信众之热情感天动地，元老4等高级神职们纷纷高调地宣布放弃在广场观礼的名额只留教皇一人操办庆典，以便能放进更多的信众在广场上见证教会治世的历史时刻。

　　人群吵嚷时，广场上矗立着的三十八根火刑柱被衬托地更加超然空灵。他们中的任何一根都能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从柱底开始，一条时光长河奔流环绕，无数单词与画像被镌刻在河水之中，或是历代的王或是有名的人物或是令人怀味的历史事件他们从这个国家的历史中被筛选拆解成单词短句和绘图投身于历史的长河中浩浩荡荡向高处攀去，流出凡人的眼力能及之处，历史之厚重在艺术的再造下得以体现，在这创纪录的观赏者中更显壮丽。

　　每一条河的尽头雕刻的都是一只高贵圣洁的天使，天使身缠着荆棘，与背后这国的末代罪王背靠着背互相绑缚。河水里最后的文字高颂着王国的覆灭，伟大的神明和祂们一切子民的勇武。那铜刻的君主被同样是青铜纠缠成的烈火焚烧出狰狞丑陋的姿态，或是推搡着天使或是抓烂了脸.......痛苦的神色和体态仿若穿透了虚假的青铜，令人惊叹又觉得可悲。雕像的顶部则绑着准备好的罪人，今天要被火刑的主角之一，其中许多人面貌体型都能对应上身下的雕像，分明是被讨伐下来的王。

　　纵然是教会所向披靡也不能生擒所有的王，有些只能以贵族和重臣代替。令人不能不在意的是有一根甚至是空的......

　　那是疆域只有一座城池的小国法夫纳，自称是传说中龙的子民，直到最后一刻都坚信着真龙会降临，破城一刻，全城服毒，异端到令人觉得荒诞又可敬。

　　教堂的塔尖上教皇不知何时矗立，信众们连声高呼，负责秩序的护卫们也被狂热的氛围冲击的有些松懈。白袍和三重冠⁴的加身的教皇展开双臂，身后巨大的门扉虚影浮现时人群默契般地安静下来，教皇借助魔法扩音开始了演讲，信徒们不但能聆听教皇在演讲中对圣战精神的歌颂，更能依稀听见从门后传来的美妙音乐。

　　教皇演讲至情深处时，所有人才发觉天色已暗，空中的乌云已经叠了一层又一层，教皇身后巨门的微光猛然盛放，刺破乌云抚遍每个人的脸颊。

　　“但是我们胜利了。”只轻轻一句话，仙乐更加清晰，那扇华丽巨大的虚门不知吱呀一声打开，所有人紧盯着确没有一个人能看清门里面究竟是什么面貌。只看见三十八只天使举着火把优雅敏捷地飞出，火把上燃着的是金色的火，三十八只天使一圈圈在广场上巡回，合着仙乐吟唱起浅浅的祝歌，回应着场内所有信徒的崇礼。足足十三遍巡回后，天使们来到属于自己多大的火刑柱前，不理罪人们无礼粗俗的咒骂，嘴上依旧浅唱不停，在欢呼定的声浪中微笑递出火把。

　　火焰吞噬之快仿佛在触及罪人前就已经熊熊燃烧了三天三夜一样，空着的柱子自然也是燃烧起来。对此教会的注解是：“罪人的刑具运转时，他们的魂灵也会受难。”

　　罪人们的嘶吼几乎也在同时开始，柱顶上的雕塑出定的丑陋如果是艺术的巅峰，那半步向下荆棘绑缚的丑陋则应该是真实世界的顶点。火自然是魔火却不是粗暴地堆砌温度追求最短的时间将可燃物化作最小的质量，这种火的温度更体现对生命的理解恰好地取在人体最痛苦的区间，又不至于瞬间死亡，优化之后大大放慢了死亡的速度。嘶吼声中偶尔有咒骂有祈祷和求饶，在纯金色洁净圣洁的火焰中，信徒仰望着一具具形体扭曲、狰狞、甚至失禁。丑态毕露的最后一刻或许无心有任何感受，但这一刻确实是三十七位受刑者最屈辱的一刻。骑士时代的风俗尚存，神明治世的元日就算这火能燃尽罪行，受刑者的子孙也将永远无法抬头。

　　是的，庆典举办的这一天正是教庆日。前43年这一年自然也是启域新纪年的神历元年。

　　仰域，三十三柱城。

　　诺俄忒丝是柱和城唯一的执掌者。她的王座悬浮在城市中心刺入天穹的神柱旁，此刻如其他袭神5一样静静读取启域的实时情报。女袭神望向自己的城市，由于柱城由柱神管理，虽然税重确没什么人敢违法，由此吸引大批企业家和工人涌入，几乎每一个柱城都是这样彻夜不熄，蒸腾的蒸汽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秒。

　　明明我们才是正经的神明治世，时值两界巨变诺俄忒丝再次重复了下这个出现过不知到底多少次的以及被无数人奉若真理的想法。人口增加，科技进步，经济繁荣，蒸汽的时代甚至魔法也要退避三舍。如果来一场神魔之辩自己这边肯定必胜。

　　她心里腹诽，脑子里是对未来的各种想象思考，抬起头准备吹散点雾瘴看看月亮的时候，女袭神对上的确是一只直径两米有余的金色眼球，瞳孔似针，竟然是一个兽瞳。

　　这只眼看着自己多久了？为什么我只能用肉眼才观测到“它”？

　　惊惧涌上心头的同一瞬间，诺俄忒丝暴起拉开距离，周围的空间隐约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无数字母与符文图画浮现在虚空中似有序似无序地飘荡。然而，那只眼球竟然无视“符海”的流动，径自飞离了符海环绕着三十三号袭神柱仔细观赏起袭神柱上的铭刻来，期间这个领域竟然没有半点响应。

　　诺俄忒丝呆在原处心里的惊恐更多了数倍，符海的威能她最明白，这敌人她绝对打不过，自己绝对是大陆上最顶尖的战力，但现在却被这么玩弄。以袭神的尊严自己是绝对不能抛下柱子逃跑的，不只是自尊更是因为无法想象神柱落在这只怪眼手里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诺俄忒丝早已通知所有的柱神，实力评估下自己能做的好像只有奋力一拼，争取时间。符海再次翻涌起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更加急迫，这次的符号没有浪费下一点，如漩涡一般汇集去向着它重重挤压。挤压的同时，每一个符号不断调整振幅，某一个符号通过震动传递出一个简单的信息后，所有符号立刻开始同调，海量的信息通过共鸣涌入那只眼睛，换做普通人支撑不了半秒就要大脑爆炸。

　　海量的信息中，传来如古钟鸣震一般的叹息。“作为传承者，你不如嘉波......“

　　嘉波大神和其他“缔造者“的真名早在上百世纪前就被从各类典籍中抹去，至今若有人敢编造诵念大神的名讳仍是死刑。这个眼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三十三柱，位阶“书匠”，你应该有抽取记忆的‘权’，”那眼睛不受半点影响又慢慢靠近女袭神，“那你敢，抽取下我的记忆吗？”

　　诺俄忒丝盯着快要贴在鼻尖上的巨大眼球，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地打颤，一双手尝试着抬起又不断放下，不知是恐惧还是克制。

　　女人的嘶吼响彻三十三柱城的夜空。那眼球迅速膨胀，胀大到掩盖住整个城市的夜，胀大到每个人都能看见一只骨碌碌转动着的“它”。一束红光从瞳孔中投射，又化作圈圈涟漪，肆意收割着城内人的性命，紧跟着又是一股股鲜血般粘稠的能量脱离了那些或无辜或有罪的躯壳，纷纷汇入神柱中。

　　那些有幸活下来的人很久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见证了什么。

　　袭神柱塌了！

　　有史以来从未有半分伤害的袭神柱在自己眼前崩塌成碎片了！

　　“我已经完成你的托付......接下来......该你实现你的约定了。”那眼睛留下这一句话后，慢慢缩小最终不见。柱城的夜回来了，刚遭受了大毁灭的都市里，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幸存者们惊惧未定，有几个人发现了废墟上曾经伟大的袭神诺忒丝一脸痴傻地向城外走去，灾变之下没人能拦住她也没人愿意跟着，到最后只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她依然笑着，只是不再美艳高贵，她笑得痴痴傻傻，口水浸湿了胸前的华贵衣袍。

　　大陆之外，是无尽的海洋，有一处海域被称作禁海。那里让所有的航线都避之不及，传说连神魔都不敢踏足这片横跨晨昏线的海域，其内是什么景色不为人知，但此刻海域内部风平浪静地诡异无比，好像陆地上某处小湖。只是无论天空还是水里都没有任何生命。

　　海水突然沸腾，每一个气泡破裂时都带出一个浅短急促不知所云的音节。这样诡异的景象不知持续了多久，一座宫殿从水下浮起。那不知道是新生还是沉寂了许久岁月的宫殿刚一浮起就猛然崩塌，无数灰尘裹挟着残垣断壁跌落在海面隆重地好像在庆祝自己短暂的生命一样。

　　是的，庆典。那绝对可以笃定是一场庆典，亘古的建材落下像是雨也像是落幕。神殿激起的巨浪退去其中一块木板上一个婴儿呆呆坐着。那或许是他看向世界第一眼，他的身子刚巧被晨昏分成两半，那对眼睛盯着远处大陆的方向，既不哭也不闹，好像那个地方似乎一定要去一样。不，那里自己必须得去！

　　极远处的天空传来嗥叫，一只巨鹰飞来，竟然落足在水面上，它张开大嘴仔细谨慎地把婴儿含在喙里，不观望任何景色，干净利落地贴着晨昏线向着婴儿盯着的那个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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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神魔界中央被晨昏线（也有光影线，阿瑟雷斯之界，神魔边疆等多种叫法）分割，一边白天时另一边会是黑夜，两边同时日出日落的时候会有名为同昼的错觉。

　　延伸：是整个世界最重要的地理概念，东侧是启域，西侧是仰域。这条线除了人类哪怕神明跨过都会直接消亡，因此人类为神明飞升后陆地最强大的种族。这一现象产生的原因仍未得到解答，甚至神魔界是一个世界还是两个世界仍有争论。

　　2：此处新纪年指启域神历，前43年为元年。本纪0年之后没有地区使用。

　　3：启域将仰域的七十二柱神解释为七十二魔神，《启迪之典》中记载了大天使如何背叛神明堕落化作七十二魔神柱的故事

　　4：元老和教皇共同决定教会发展的重大事务，类似仰域几个大国的议员制度。如今教会直接掌管世俗，元老会也面临重大改革

　　5：代表教皇所拥有的三重权力，即“法权”，“武权”和“治权”

　　6：袭神指接受柱神的传承，代理柱神（又称大神）管理神柱力量的被选者，其柱名以数字为代号，不留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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