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咱们说好的因为你家现在经济比较紧张，我彩礼只要18万，这才刚过了两天，你给我说变成了10万？！张凡！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
曼菲咖啡厅室外靠角落的敞篷座位地方，一个女人愤怒的拍着桌子，歇斯底里的吼道。
张凡整个身体蜷缩在藤椅内，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中有种莫名的疲惫和无助感，左手中的香烟已经燃了大半，然后抬手又狠命的抽了两口。
“你也知道，我家就是北方县城普通的工薪家庭，为了在魔都给我买这套婚房，我爸妈已经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完了，现在哪里还能再拿出来18万？”
“我不管！18万的彩礼钱一分都不能少！我爸妈养我这么多年，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这钱是他们应得的养老钱！再说我已经让步了那么多，我同事他们的彩礼都是至少30万，我只要18万，平常我都不好意思跟她们讨论这个事，而且你爸妈也是，没本事给自己儿子结婚，当年为啥还要生？一家没用的东西！摊上你们这一家穷鬼也真是我这辈子倒了大霉！”
听到这话，张凡的脸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内心的气愤使得张凡的手一直不停的在颤，爸妈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拉扯大，虽然他们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大富大贵，但也不容许这样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对自己的父母评头论足，并这样恶语相向的作践他们。而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眼前这个所谓马上要跟自己结婚的女人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他们俩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女方比张凡还要大一岁，俩人相处了有俩仨月的时间，因为都老大不小了，俩人和各自父母都不愿意再拖下去，所以近段时间一直在讨论着结婚的事。
说实话，张凡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太多感情，他也相信对方心里基本上也是这样的想法。
俩人都是马上奔四的年纪，难道结婚真的是为了爱吗？无非只是不想一个人孤独终老而已罢了。
虽然他们都只是工薪阶层的普通员工，而女方还要求必须在魔都办酒席，只因自己老家在萳通市，而萳通市紧挨着魔都，她家的亲戚朋友都在魔都这边。
而在魔都办婚礼，酒席+酒水+彩礼+结婚所有其他花销，张凡初步估算50万估计都下不来。现在房子是自己买的，结婚女方不花一分钱，俩人现在只是商量把彩礼降到10万，结果连自己父母也被波及，被这样无情的贬低，侮辱，谩骂。
想到这里，张凡怒吼道：
“钱钱钱！你他妈天天张嘴闭嘴都是钱！这他妈的还结个鸡巴婚！趁早赶快散伙，大家谁都别耽误谁！”说罢，张凡愤然站起离开。
“张凡！你给我回来！遇到困难就知道躲避！你还是不是男人！活该你这么大年龄还单身！”
听到后面的嘶吼声，张凡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去，此时忽然感觉整个人都无比轻松，好像近段时间的惆怅一下全部释然了。
“常颂，你在哪？出来陪兄弟喝两杯，老子这段感情又他妈的黄了！”
“老张，别难过，这次黄的好！哥们儿从见到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一个满眼只为自己利益着想的自私女人，她配不上你！我现在去找你，等会还是老地方见？”
张凡抬手看了一下手表，18：09，然后随口说道：“还是老地方见，我等你”。
挂掉电话，自己一个人落寞的往前走着，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影子显得又瘦又长，此时张凡回想着往事的一幕幕，感觉生活其实他妈的挺操蛋的。
从小爸妈就教导他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所以他从小就努力学习，虽然自己最终考上的大学并不太理想，但他心中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努力，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可等自己真正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才发现社会哪里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11年毕业后初入职场，每天加班到11点，总想着靠着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领导的赏识，是金子总会发光，结果在13年奶奶去世时，自己还在离老家两千公里外的江州市出差，因为甲方的项目要紧急上线，领导不放人，自己最终没能见到从小疼自己的奶奶最后一面。
14年好不容易熬到了主管，结果公司给日企做的一个进销存系统出现一个重大BUG，日方因此要索赔近百万，虽然这个项目不是他主责，但最终领导让他背锅，因为这件事，他自己待在出租屋里几个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最后怎么就推到了他的身上。
19年，31岁，父母因为他老大不小了还没有对象，急的头发白了大半，俩老人想着给他买了房子应该会好些，然后老两口拿出自己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又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总算凑足了买房子的首付，终于在魔都外环买了一套80平的二手老房子，虽然对于他们这种工薪阶层在魔都买房很难，但不管怎样总算是在魔都安了家。
后来的这份工作总的来说还算稳定，但就是离现在住的家太远，因为这家公司是从事IVD行业的上市公司，加之这几年疫情的影响，IVD行业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一家接一家的成长起来，全球IVD这块蛋糕就那么大，分的人多了，每家公司的生存压力自然就来了。结果导致整个公司内的氛围越来越卷，他卷的肝都要碎了，甚至勤奋到尿个尿都要攒两次去，就为了想尽快晋升加薪，从而提前还些房子贷款，减轻每月负担，然后再想法有些结余买辆车。
23年，除了每月还房贷和跟父母一起还清亲戚朋友的借款之外，好不容易又提前还了20万房贷本金，而且心心念念的车也买了，结果他却发现他妈的汽油加不起了，但尿却怎么也尿不净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努力，只要勤奋，钱早晚是会有的。呵呵，我他妈信你个大头鬼！”张凡心中自嘲到。
回顾自己过去这三十多年，感觉自己过得真的是失败透了！
不知不觉张凡已经走到了李记烧烤店，这离曼菲咖啡厅没多远，走路也就一二十分钟的路程。
推门进来，看到常颂已经点好了酒菜在那等着。
“老张，快坐坐坐。”看到张凡进来，常颂赶忙招呼张凡坐下。
“老张，想开点，这才多大点事儿！常言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哥们儿过几天带你去宝鼎皇宫，保准让你爽上天！”
常颂看着张凡嘿嘿嘿的淫笑着，笑起来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再加上那黝黑的大脸，稀疏而洁白的板牙，172cm的身高加上90公斤的体重，活脱脱一个黑瞎子的模样。
“别提这糟心事儿了！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凡，我他妈都想不明白了！以你这183cm的身高，黎天王的长相，你有啥可焦虑的！虽然前些年被那个谁伤的太狠，几年没从阴影中走出来，但你他妈想想我！咱俩从高中就认识，我他妈从高中到现在这些年什么张小霞、李明欢、邱颖仪...追了一个又一个，每天早上买早饭，晚上送回家，一年四季嘘寒问暖，最终他妈的还不是一个一个都把我甩了，我也没你这么废过吧！”
“真他妈舔狗之王！有骨气，百折不挠！哥们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哥们儿，你他妈是在骂我的吧？？？”
“可以，脑子还挺灵光，还能听出来是在骂你。”
“滚鸡巴蛋！老子拿自己的光荣历史来宽慰你，你妹的竟然占老子便宜。”
“想来想去，还是宝鼎皇宫的小翠对老子好，每次去都是颂哥颂哥的前前后后喊着，叫的我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老子真的想跟她好一辈子。”
“噗...”
张凡一口水没忍住，直接喷到了常颂身上。
“你他妈别犯浑行不行！自己能不能撒泡尿照照，她是看上你的人了吗？她还不是惦记着你兜里每月那两万多块钱。”
“张凡，你他妈就不能让老子嘴上爽爽！天天就知道给老子撤梯子！”
“别他妈提这些糟心事儿了，活在当下，先让自己爽了再说，喝！”
“喝！”
俩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10点，此时张凡和常颂都已经喝的有些迷迷糊糊，张凡结了账，搀着常颂往外走，顺手打了辆出租车。
“老常，你自己行吗？”
“没问题，老子再喝一斤都没问题！”说话间明显感觉到舌头都已经硬了。
“师傅，锦兰香苑4期。”
目送着常颂的车离去，自己转头叫了辆出租车，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床上，这些年发生的一系列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重新显现在自己眼前，然后自己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之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张凡！张凡！我给你说着话呢，你听见没有？发什么愣呢！”
迷迷糊糊之间，张凡被持续的呼唤声吵醒，然后努力睁开眼睛，但脑袋仍有很强的酒后刺痛感。
“妈的，以后坚决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太他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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