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嘞个老娘唉,我刚从田里回来就听到隔壁家闹的动静,你说说咱们乡里乡亲的,大家在地里忙来忙去好不容易回来休息,大中午的就非要搞的鸡犬不宁!”
一位妇人满脸怨愤,眼里带白,拿着有些褶皱破旧的扇子,靠着有些年代的老旧木椅,散发着淡淡的木朽味,但这好像并不能盖去她此时的火气。
“唉我说老伴咱们都一个村的,宽容一点怎么了你别忘了咱们家还欠他们两斤猪肉呢,等咱们还了,这火气不就自然而然可以发泄他们家里去了。”靠在门上说话的是一位稍稍驼背的老汉,面容消瘦,指甲偏黄,长的有点贼眉鼠眼,似乎穿着缝补了许久的碎布衣服。
“你这老东西!还好意思提那两斤猪肉,要不是你外甥嘴馋,爱吃肉!咱们至于被人家捏着把柄不成?自己有烟瘾成天去托那王守业去给你买,真当家里金窝银窝了不成?好好看我们现在住的狗窝吧!这个家没我不行!”老妇人气的满脸通红,眼神直盯着老汉,好似吃掉一番。
“行啦行啦!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还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吗?我不过就是平时嘴馋来点烟瘾咋了?家里有点值钱的不都你管吗?”老汉嘴角有点哆嗦,平日只是自己偷偷买点烟满足自己,没想到这老婆子今天发这么大火,跺了跺脚吐口痰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老东西你去看看隔壁陈家那混乱的吵闹声哪里来的,大中午了我不要休息的吗?”妇人口吐碎沫,老汉翻了翻眼皮,也不吭声径直往着隔壁陈家去。
两家相隔并不远,不过也就几米,中间隔着一条水沟,是几家几户平时洗菜洗米倒水的地方,平时夏天还散发着一种异臭味,尤其是小孩子他们一般都躲的远远的,因为可不会有孩子在那里抓虾摸鱼,就算再贪玩孩子们也知道鼻子它会受不了……
老汉叫左述媒,是村里有名的烟鬼,乡里乡村的大家看见他都会说声媒叔,今天又去哪里搞烟抽啊?每当听到有人这么问他媒叔都会无奈一笑,似乎抽烟成了他的代名词了。
媒叔走走停停因为有点驼背,他也怕累但是也不嫌看热闹,没一会就到了陈家门口,媒叔皱皱的眼皮稍稍抬了抬,看见门口拥拥挤挤的人群,因为是大中午天气有些炎热,他有些不耐的喊了喊:“你们在这围着做甚呢?”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回了回头发现是媒叔,又不以为然又转回头去了,这时有个十几来岁的年轻人说:“媒叔这是陈家媳妇要生了呢,大家伙们来看看这是个大胖小子还是个大黄花闺女。”年轻人笑了笑。
“那肯定是大胖小子不成,能干活能种地,还能当家,不比生闺女重要?闺女有啥好的一生一嫁啥都没了。”旁边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撇了撇眼说道。
年轻人有些不满称道,“现在都啥年代了,虽然我们村里穷了点但是我们的思想要跟上啊,生儿育女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就足够了,都是娘胎里带下来的肉,没有贵贱之分。”
年轻人这话一说,在场许多人不以为然看了看他一眼,似乎大家并不是很认同他这些话,因为当地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很根深蒂固。
“别跟我来扯这些没有用的,我只知道男娃娃能干活能种庄稼,身子骨硬朗,女娃娃还容易生病呢,以后嫁到别家还跟俺一家吃饭?”妇人口露黄牙大大咧咧说着。
年轻人有点气急了,刚要开口就被媒叔拦下来了“,行了行了你们俩别争来争去了,又不是你们家的娃娃,在这咸吃萝卜瞎操心。”媒叔没好气说道。其他两人翻了翻白眼,心里骂着:跟你有关系还论得到你来凑热闹?媒叔眨了眨眼,露出那原本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我说啊大中午的你们不休息跑来这里凑热闹,原来陈符开那混小子的老婆要生了哈哈哈,看来我这趟算是没白来。”
年轻人看了看媒叔,翻了翻白眼,心里默念:“就算开叔比你辈分小一点,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叫人混小子吧,那我的辈分来算我我又是啥…”按捺了一下心里的念头,年轻人和媒叔也不做争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们更起劲了,因为在当地习俗生育是件伟大而热闹的事情,每当此时此刻大家都会围着看热闹,人越多听到呼喊孩子似乎就能更快降世一样......
时间长了,煤叔觉得有点乏累,“我先过去看看。”媒叔迈了迈脚步,走向人群的那一瞬间,突然一声哇的出来,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沉默了一会,过了没几秒,人群就突然轰动了起来!生了生了!似乎人们的热情就像烈日的太阳一样愈演愈烈,眶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顿时人们的视线望着那里望去。
没过一会儿陈开符往里面跑出来,看他的样子兴高采烈,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似乎是紧张加上天气炎热所导致的,他对着乡亲们大喊:“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男娃?恭喜啊恭喜!”人们的声音混在一起交错不清,有叫陈叔的有叫陈小子也有叫陈先生的,让得陈符开咧咧嘴巴,假笑一下,挺不好意思的。“你们先等会进来,乡亲们一个个不要急,我先安抚好我媳妇。”
“哎呦,还真是个好男人,孩子出生了第一眼不讲孩子具体样子,光顾着照顾老婆了。”旁边一位端着菜盆摘菜的妇女咂了咂嘴,陈符开似是没听到一样,没回头就往房间跑去,只留下了大伙在里面议论纷纷。
“产婆,我的孩子健康吗?”刚在产房室外的座位上坐着的陈符开看着产婆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脸上刚刚带着欣喜的陈符开虽然带着开心的情绪,但是眉目间又让人看出来一丝担忧,毕竟自家孩子也不想出了什么事故。
“孩子很健康,是好孩子,活泼可爱,产婆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陈符开又心急问道。“那我媳妇她怎么样了?”
产婆嘴巴撇了撇叹了叹气说……“你媳妇不太好。”还没说完她就转过身来,就是稍微有一点点细微的颤抖。
陈符开顿时就愣住了,“产婆你别吓我,我家媳妇我很清楚,生育之前的那十个月,我尽可能的少去种地工作了,为了照顾她,家里好吃的我都留给了我家媳妇生育之前她身体好的很啊。”
他还是不敢相信,产婆突然笑了笑,“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过你也别怪老婆子,是你媳妇之前托我说看看你什么反应,在你心窝子里,她还是想自己比较重要的,毕竟女人都想要男人去多疼爱一点。”
陈符开这时才恍然大悟,那颤抖的双腿巍巍颤颤的坐到了刚才的座位,拿着旧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没事就好啊,不然这辈子我都原谅不了自己。”陈符开心里说道。
“你可以去看看你媳妇了。”产婆话音刚落,陈符开连忙跑到房间去看,不过脚步很慢,声音很小,打开木旧的房门,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在睡觉床是那种厚厚的棉花被,镶着大红花朵,是他们结婚时候的装饰,当时为了这层被子,自己媳妇手还割破了一些呢,陈符开虽然能力有限,但总归还是疼爱家人的,所以他就这样默默看着自己的一家子,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温柔的抚了抚,再看着孩子,轻轻的抱了起来。
看着孩子自己嘴巴笑的合不拢嘴,虽然疼爱家人,但是更希望生个男孩来接自己的传承与香火,这时妻子哼唧了一声,陈符开本能的看了一眼,连忙跑去问候。
“媳妇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你万一出了啥事我咋向我们孩子交代呀。
”妻子虽然很虚弱但是还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只是虚弱了我还没死,我周丽没让你失望吧?生了个大胖小子,让你陈家祖宗有光,让你有面子。”
还没等陈符开回复,她突然温柔的看了看他怀里的孩子说:“我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孩儿他爸。”
陈符开看着媳妇一句话压过一句话,随后就回答比较靠后的问题。
“让我想想,我们的孩子,我姓陈所以他也要跟着姓陈,我们家后面靠着林子,就好似一座靠山支撑着我们家,就称林吧,孩子他娘你辛苦了,身子不容易恢复就好好休养着,一家人健健康康最重要,我希望孩子以后生龙活虎,就名虎吧,“陈林虎”孩儿他娘你觉得怎么样?”
周丽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自己丈夫所说的话反应过来,随后回过神说:“好名字呀,陈林虎,咱不求咱娃出去能有多出息,就希望保佑他平平安安的,无病无灾,人活这一辈子不就图来走一遭,咱们虽然家里穷,但是咱们只要踏实着过日子,又有了孩子,我们的生活能一点点好起来的。”
陈符开看了看妻子,眼睛的泪光闪烁,心里暗暗的狠下了劲,“放心吧丽丽,我一定会保护好孩子和你,不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如果先欺负你们,那就先从我身上踏过!”
摸了摸妻子的头,安抚着睡去,抱着孩子亲了亲额头,随后便径直的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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