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笼罩着大地。
月光下,熊熊大火正在一处古宅上燃烧。
火光照亮了这一片天际,哪怕是在远处,也能看见这冲天的光芒与飘散的黑烟。
不断有人给冬木市的消防厅报告火情,不断有人向着火灾处进发,有救火的消防人员,也有凑热闹的普通民众。
但当他们走到一定地方时,都莫名其妙地会想起一些事情或缘故,最终向着其他地区前进。
如同有谁阻止他们前进一样。
……
少女走在这火场之中,如同优雅的赫斯提亚。
只不过女神的火焰代表着生活与希望,而少女所燃起的火焰,则正在传播毁灭与绝望。
火焰旺盛,但是阻挡不了少女前进的路。
也灼烧不了少女的目的地——和火场中的少女一样突兀的,那个毫发无损的建筑物。
“呐,「我」。”
阴影之中,传来少女的声音。
“那个小鬼和他的父亲已经被处决了,直到「未来」,也不会出现这两人了呢~”
少女并没有为这个声音停步,依旧向前走着:“那么,外围的那些虫豸,「我们」清理的怎么样?”
“不管是工具还是奴仆,都收拾干净了呢,而且是,毫、无、痕、迹~”
“那就可以。”少女点了点头,“现在继续去阻挡那些虫豸,在我清理掉废墟前,不要来打扰我。”
声音和气息一同消失。
少女也随之踹碎了屋门。
屋内并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一个老人坐在房屋正中央的阴影之中。
“不知道是哪一位贵客,来找老头子我?”老人的声音如同一片碎玻璃在黑板上划,“还是哪位故人,来找我叙旧。”
“才区区五百年过去,你就将曾经的挚友连带着自己的愿望全部忘掉了吗?”
老人拄着拐,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脸终于出现在了火光之下。
那是一张如同木乃伊的脸,眼窝深陷,瞳孔里散发着算计与阴狠的光芒;老人骨瘦如柴、个子矮小,是个驼背的秃头。
“如果是故人相见,那应该是携着友善而来,可门外的火光,是从何处而来?”
虫群在老人身边缓缓汇聚,并在屋内腾飞,将二人包围起来。
“而且,老朽好像并未和任何人谈起过,关于老朽那不死不灭的愿望。”
“看来你的确是在堕落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了。”
少女轻笑着,掏出了另一柄燧发枪。
“那现在,我就来把你彻底打醒,腐朽的老虫子!”
……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抛弃自己。
为什么爷爷前面对自己很慈祥,后面却对自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为什么刚来时说着要保护自己的哥哥也加入了伤害自己的行列。
为什么爸爸妈妈不来拯救受苦受难的自己。
为什么雁夜叔叔也和爸爸妈妈一样。
少女抗争过、哭喊过、求饶过、痛骂过。
但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折磨,如同烙印一般,刻在自己的身体上、灵魂上。
直到现在,女孩的心已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地下室暗淡无光,只有墙上的几盏蜡烛可以带来一些照明。
在微弱的火光下,少女赤裸着,全身上下爬满恶心的虫子。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少女不断地对自己这么说,然后任凭心中的海水淹没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未感受过的痛苦,在女孩的身上传来,一股剧痛深入女孩的骨髓,打断了女孩的沉沦。
虫子们也在那一瞬间暴动了起来,疯狂啃食着女孩的魔力,有一些虫子甚至啃食起了女孩的血肉。
“爸爸!妈妈!”
她疯狂地呼喊父母。
“雁夜叔叔!雁夜叔叔!”
她用力地呼喊着最有可能拯救自己的人。
“疼啊!疼啊!”
女孩的心中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突然寄生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一样。
这股感觉让女孩的痛苦更多几分。
“姐姐!姐姐!”
女孩呼喊着曾经的玩伴,曾经的挚友,曾经的血亲。
回应她的只有虫子的啃噬、微小的火光,和——
“「VII之弹」。”
轻描淡写的话语,响亮的枪声。
女孩的痛苦突然一下就消失了,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感受到身体上虫子们啃食自己时的“徒劳无功”,她好像感觉到了一到身影。
一道红色的、优雅的身影,和这个身影背后,那金色的表盘。
……
“在这里。”
虫子们四散而逃,却都在影子上挣扎、死去。
少女并没有管这些,而是走向地下室中间的那个女孩。
女孩浑身赤裸,一动不动。
甚至眼睛上的泪水都违反物理规则地垂在脸上。
“换成其他人,不伤害这个女孩根本杀不了你,而可惜,你遇到了我,玛奇里。”
少女将手指插进女孩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了一只虫子。
“几百年前,我离开之前是你的姐姐,几百年后,我依旧是你「姐姐」。”
“弟弟就是弟弟,永远也打不过姐姐。”
“你到底是谁!?”虫子挣扎着大喊。“你不能杀我!我还没能不老不死!你为什么要杀我!?”
看着语无伦次的虫子,少女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捏碎了虫子。
“几百年前就去影响时间,果然没有效果啊。”
“「IV之弹」。”
金色表盘的VII的位置出现了一抹黑影,进入了少女左手短枪的枪口。
随后,少女开枪打向女孩。
女孩胸口的伤口如同时间倒流一样,重新愈合。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让人感到恶心的虫子,并没有一起回去。
恰巧这时,「VII之弹」的效果同时消失。摸着胸口,女孩缓缓坐起身来。
长枪的枪管轻佻地抬起女孩的头,让少女看清了女孩眼中的死寂与麻木。
“阿拉阿拉~,原来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啊。”
“被主人抛弃给怪胎的流浪猫。”
枪口划过女孩的脸,漆黑的枪口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额头。
女孩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抓住了燧发枪的枪管。
哪怕上面附着的奇怪力量让自己手上的血管破开、血液从皮肤里流淌下来。
“阿拉~原来是只可怜的老虎。”
“原本你有着很好的利齿呢,只可惜,被人拔了下来,改造成了爪子。”
“呐,我说,要不要当我的大猫啊?”
女孩看向了少女。
金色的左眼和血红右眼,如同维纳斯一样美丽的脸庞,和那似疯狂似恶劣的笑容。
任谁来看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娇纵少女。
但在女孩眼中,她便是自己的救世主,自己信仰的唯一神。
自己的,「姐姐」。
……
少女抱着赤裸的樱,路过了原间桐宅门口。
那里跪着一个虔诚的、卑微的男人。
路过他时,少女的脚步停了停。
“是和间桐家一起成为灰烬,还是像一条狗一样卑微地活着。”
她扔下了一柄燧发枪。
和她之前用的不同,这一柄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
仿佛开一枪后就会自我崩毁一样。
“你自己选吧,可怜虫子的后代。”
在少女离开后一会,男人才后知后觉地站起身。
他拿起了枪,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虚弱但坚定地跟上去。
如同跟着摩西行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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