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B市区的“边缘”,这里的烟囱每天乐此不疲地将早晨难得的新鲜空气挤出我的狗窝。
难得的周末,我已经习惯了早早地起床,打开窗子,望着远方的烟囱与底下簇拥它们的桦树林发呆,静默地等待黑中夹灰的烟雾的侵袭。
这就是那么个地方,背靠大城市的喧嚣,迎面享受肮脏。
突然间,几只灰蝴蝶顺着烟扑上了窗子。
“MD!楼下那老头子又忘了关窗户了!每次都这样,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话间我已经冲下了楼。朝一扇房门狠狠地踹上了两脚。
门唰的一下打开了,老人的声音夹杂在浓雾中向我袭来,“来喽,小李,烟那么熏就甭来了嘛,这么关心我,像我儿子似的。”
“你这老头,这便宜还要占一下,真不害臊。你不把这窗子关上,等这烟爬到我家来,老子今天可就甭过了。”我指着老头那张笑脸,想再骂点什么,却骂不出来。
老头听罢,把窗子带上了,激起了窗边的几只蝴蝶。
他转头对我笑笑,“小李,没事进来坐坐,烟马上就散了。”
“滚,老子要上班。”
“今天周日,我还没老糊涂。”
无奈之下我走进了那家屋子,十几平的客厅被黑灰色的蝴蝶覆盖着。
老人摆了摆手,沙发上的蝴蝶飞起,落在其他蝴蝶身上。我习惯地坐上沙发,老头坐在我的身旁,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鬓角竟只藏着几根青丝,真羡慕这老头啊。
他叫胡永,是个研究蝴蝶的疯子,花了半辈子养这些虫子。听说他在B市三环有两套房,儿子让他去享福,他却非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抓什么蝴蝶,大概他的脑子里也爬满了毛毛虫吧。
“老胡啊,没事就别抓什么蝴蝶了,弄得邻居每天来找你麻烦,听我一句劝,安安心心回去找你儿子享福去,三环两套房啊,收收租就够你用到死了。”这套话好像每次来都会说那么几次,他就那么若无其事的听着,目光涣散。
一只深灰色的蝴蝶停在他的手上,“最近蝴蝶难找啊,都是灰白灰白的,找只黑的老费劲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别管那些蝴蝶了,找来的全是黑的,灰的,又晦气又渗人,还整天飞到别人家里,你被投诉几次了,心里没点数?”我猛地站起身,指着他吼道。
蝴蝶们瞬间炸起,潮水般涌向我,老胡挥了挥手,它们又落了下来。
“小李啊,我日子不多了。”
“别拿这事唬我,你这老头看上去比我都年轻,说死就死?要死,要死把你家那两套房送我,老子给你盖个比秦始皇陵还牛逼的坟。”
他没理我,走进了卧室,随后取出一个木盒子,摆摆手示意我进去。
他锁上了门,关灯。
一片漆黑中传出木盒打开的嘎吱声。
刺眼的透明晶体发着光,中间镶嵌着一只蝴蝶,如果不是晶体阻隔它或许已经融入了这片漆黑之中。
而后他打开了灯
“喂,老头,那石头卖了值多少钱啊”
“我看你就不懂了吧,值钱的是那蝴蝶,这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啊。”老头得意的笑着,像个孩子。
他用手将木盒合上,在我眼前晃动“想要吗?”
“切,谁稀罕啊,老子还年轻,还有机会挣大钱,谁要你这破玩意,你还是把它好好藏好了吧。”
见我不感兴趣,他竟直接将盒子塞到我的手里
“拿着!”这是我印象里他第一次对我大吼。
傍晚,落日在浓烟中竟多了几分朦胧的意蕴。眼前泡面中升腾的水汽糊住了脸。“哇靠,真香!”
一边吃泡面,一边刷手机真是活着最爽的一件事了。
“云南蝴蝶谷预计将于三天后的6月13日爆发”
“草,什么玩意,都怪那老头,我的短视频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大数据真不懂我啊,快点多来几个美女。”虽然嘴上抱怨着,我的眼睛还是瞟到了那个木盒上。
把他卖了,兴许真能去找个小房子,付个首付呢。
我将木盒打开,一个黑影从中窜出,落在桌上。盒中的透明晶体却不见了。
“嘿,还是活的,这老头真是神了。”
我双手将它拢住,却感觉手中一阵触动。
“这玩意怎么嘎嘣脆的。”
我慌乱间张开了手,那蝴蝶竟碎成了三瓣。
我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算回去找老头。
他的房间门口站了一群人。
“胡永,赶紧把你那些玩意给处理掉,不然马上就给我走人。”
我赶忙迎上前,堆出一副笑脸。
“大爷,您消消气,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您就先带着邻居们回去休息吧。”
“你又不是他儿子,管那么宽干什么,他养的那些玩意还没把你折腾够?明天,明天再不处理,老子就请人往他家里喷杀虫剂,谁也别拦着!”
他们潇洒地走了,凌乱的脚步带来一阵风,夹着烟灰和废气。
我敲了敲门
“老胡,是我。”
门开了,他还是那么笑着
“小李啊,进来坐坐。”
“隔壁又来闹事了?”
“习惯了,有事没事来喊两句,也没见哪天真喷了。”
“我看那架势,是要动真格的了,房东最近也不来劝了,怕是管不动了。”
“几十年交情了,也难为房东了。反正我也...”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突然看向了我。
“那你呢,找我啥事?”
我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盒子,他瞧见那只蝴蝶,拍了拍我的背
“小李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抓白蝴蝶吗?”
我摇摇头。
“蝴蝶的生命周期很短,只有适应环境的蝴蝶才能活得下来。”
说完,他关上了灯,一分钟时间里,我就那么躺在沙发上,一切都那么黑,又那么宁静。
有几只蝴蝶悄悄划过我的肌肤,带着一丝柔和,竟没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恍惚间,灯又亮了起来。
蝴蝶停在老胡手中,完好如初,他将它放回了木盒。
他轻轻合上木盒,将其递给了我。
“没我你可要好好活着啊。”他盯着木盒。
嗯。
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出声,但我确实回应了他,他应该是对蝴蝶说的吧。
“叮叮叮!”手机铃声在五点半准时响了,社畜的生活在周一又回归正轨,“老胡,今天又要早起到林子里吗?”我在楼道上碰见了他。
“正准备放蝴蝶呢,就是没找到好地方,以后可能没人养它们了,你又那么忙。”
“不忙也不会想养的,但,很高兴你想开了。我有个好地方,来看看吗?”我喜出望外。
我把他带到了我的房间,这里是顶楼,有扇小门通向天台。
我打开那扇门,和他一起走上天台,上面很宽敞,风景也不错。
“幸亏来得早,烟囱还没开始放屁。在这里放,一定很壮观。”
他点点头。
“在这等等。”话音刚落,他已经从小门钻了回去。
大批蝴蝶从小门涌了出来,他跟在它们后面。
在那天台上,老胡挥舞着双臂,黑灰色的浪潮在浅黄的天边翻涌着,进行着最后的演出。
这一刻,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驯兽师还是魔术师,只不过享受着。
最后,他大手一挥,所有蝴蝶升到高处,那股黑色洪流在瞬间炸裂,蒲公英般四散离去。
看着远处将至的灰烟,几缕蝴蝶融入其中,它们应该会像那浓烟一样,在不久的将来,不知不觉的消散于人们的喘息中。
他在原地暗自神伤。
我拍了拍他的肩。
“难受一会儿就过去了,就像失恋一样,可惜我没谈过恋爱。”
他没说话。
我抬手看了看表。
“我该走了。”
“走吧。”
这句话的单薄令它更加清晰了。
夜晚,我回到家,家中扑面而来的烟尘味让我焦躁,我略带气愤得冲向天台,草草的看了两眼。
“这老头,真马虎啊...”我骂骂咧咧地带上了门。
“咚咚咚”
“开门!”楼下的吵闹声惊醒了我。
“MD,才TM3点,狗叫什么!”我在床上怒吼
“哦,门没关?那就直接开干!”
杀虫剂释放的声音让我逐渐清醒,随后惊叫起来
“老头还在里面呢,一群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刚冲出卧室,一旁的窗户闪过人影。
那是......老头?
我打开窗子,目光落在楼底的血泊中,像是被木棍狠狠地击中脑袋,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着一阵心绞痛,脑中的空白被染上一抹红,最后化作撕心裂肺的嘶吼。
“狼心狗肺的畜生们,快点下去救人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下楼的,以前看到一则新闻,一位母亲为救孩子从楼上冲下楼速度破了世界纪录,或许我也正是这样吧。
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竟还有些温度。
他还活着!
我正打算将它背起来,他却死死的拽住了我的一只手。
“小李啊,我死不死无所谓,这玩意你拿好,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这一切将发生。听好,好好活下去!”随后他将一团纸塞进我的手心,身体软了下去。
几只黑蝴蝶飘到他的身边,应该是舍不得吧,迷离的月光落于他们,那么格格不入。
月倒映在血泊中,变得殷红。
6月12日早间新闻:B市郊区一老人坠楼自杀......
“那老头铁定是小李那小子杀的,听说那老头有什么比BJ三环两套房还值钱的传家宝......”
“是啊,别看小李那家伙平时蛮老实的,关键时刻还真下得去手,那天台不是他那间屋还有谁上的去啊!”
......
这些话当然都已经不值一提了,反正,反正,大家马上就都会......都会......死吧。
“房东大爷,你有老胡儿子电话号码吗?”
“你要那玩意干什么呢?”
“他人都死了,他儿子不该管管?”
“管?管个屁啊,你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玩意吗?他巴不得这老头赶快死了,赶紧房产证上改他名呢!”
“BJ那房子不是他儿子的?”
“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那房子全是他自己年轻靠本事挣来的,就不知道哪天突然想不开了,丢下妻子儿女,去养什么蝴蝶去了。”
“这样吗......”我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
“别走啊,我先把号码给你。”
“谢谢。”
六月十三号凌晨4:30,工厂边的桦树林。
我将铁锹插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大坑和安详的躺在其中的老头。
“搞定了。”我将手汗擦在衣服上,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喂?谁啊?”
“胡英俊先生吗,您父亲去世的消息您知道了吗?”
“亲爱的,是谁啊,怎么问那么不吉利的事呢?”电话一头传出女子矫揉造作的声音。
老子就受不了夹子音。
“没事,就是殡仪馆打广告的,我马上就挂掉。”
“先生,别急,你父亲的遗嘱里说要把房产证改你名,还要给你一件传家宝......”
我的后半段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亲吻手机的声音
“您可真是喜鹊啊!”他叫道。
“你可都没叫过我喜鹊呢!”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更加尖锐了。
电话一端的声音逐渐远去,却没有挂断。
衣物摩擦肌肤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衣物落在毛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令人躁动的声响随后飘出。
“你看现在我像不像喜鹊?”
“像,太像了!”
我将手机顺手甩进埋老头的地方,机械地向里面铲着泥土。
直到泥沙完全盖住老头的尸体,通话在一阵嘈杂的电流音中结束。
我走进一旁的树丛,从中拿出一个又两根桦树枝拼凑起来的十字架。插在“坟头”。
“坟”的两旁种着两棵树。
一棵是白桦,另一棵也是。它们从树干处齐齐地伸出枝干,像是提刀的刽子手。
我就那么背靠在十字架上,双手放肆地舒展开来,缠绕着它。
“老头啊,你儿子精力那么旺盛,看来你马上就要有孙子了。诶,要是我有钱,找一个这么骚的女人,我的精力也会旺盛啊......”
没有回应。
我却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我为什么还要开这种玩笑呢?”
结果呢,两个社会的异类,恰巧成了同类。
我点起一根烟,狠狠地嘬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圈,这是我第一次抽烟,毕竟人活着有些事就算不喜欢,也总得先试试。
我看着逐渐上升的烟圈,又莫名其妙大笑起来,直到被烟呛到。
看来第一次并不那么令人愉悦呢。
东边缓缓露出鱼肚白,我站起了身,将那燃着的烟丢进一旁的灌木丛。
我拖着铁锹渐渐远离桦树林。
一棵桦木的树冠开始蹦跳着火苗,随后两棵,三棵......
火的原野在天空的黑与白之间撕开一道璀璨的豁口。滚滚硝烟自由升腾,随风弥漫。
硝烟从我肌肤的每一个毛孔中钻入,滋润我的每一寸肌肤,乃至五脏六腑。
我脏乱的黑发在风中畅快的摇曳着,化作黑色业火。
在公寓楼底的玻璃上,我瞅见自己眼中闪着幽光。
铁锹击打着楼梯。
哐~~~当~
哐~当~
清脆明晰,像丧钟的哀鸣。
“吵死了,大清早的哪个挨千刀的!”
有人叫道。
“是那个杀人犯!”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自己的住所。
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旁边的时钟上显示着7:56
我拿起老胡的木盒,打开了它,蝴蝶轻轻落在我的食指上。
“云南蝴蝶谷将马上迎来上亿只蝴蝶的爆发,我们的记者特地赶到了现场为大家记录这难得一遇的奇观。”
电视里的镜头对准那片翠绿的树林。
我站起身,爬上天台,楼下赶来了几辆警车,警笛叫嚣着。
“我们怀疑森林纵火犯现在正躲在这栋楼里,请您配合调查。”
警察开始盘问房东。
赖在老胡的血泊中的蝴蝶,在此刻落在了楼底的一条流浪狗身上。
时钟指在了7:59,秒针滴答作响。
电视里的树林里出现了一些骚动,蝴蝶大爆发开始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啦!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林子中喷出黑沉沉的蝴蝶,很快遮盖了天空,飞向四面八方。
一对蝴蝶落上了一只悬在树梢上的青蛇,黑色的血肉将青蛇包裹,化作10米长,三米粗的巨兽,砸向镜头。记者的惨叫声凄厉的回荡着,最后被蝴蝶的振翅声淹没了。
镜头落地的瞬间碎裂开来,而后血液溅上了镜头碎裂的一角。
公寓之下的流浪狗顿时在此刻也被黑色肉块包裹,长到了和公寓一般长。
“啊!!!”楼下传来惊叫。
那条狗将楼下的房东吞下了肚,骨质碎裂夹着哀嚎。
警察们争先恐后的跑上了警车,它没有理会他们,开始撞击公寓,公寓激烈晃动,支撑梁逐渐出现裂隙。
“切。”我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切。
警车在随后竟重新返回,直直地冲向了怪物,炸裂的火光在怪物身体上肆虐,漆黑色的血肉剥落,坠向警车废墟,一旁陈列着警察们焦灰的身体。
我心头一阵悸动,虽然是夏天,我的寒毛还是突然间立了起来,这种感觉我至今难以形容,不像是敬畏,与恐惧疏离。我的手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紧紧捏着的纸团,在此刻随风飞起:
小李啊,这些事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你可以不懂,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我在某一天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得到了作为“制蝶人”的使命,在不久之后的云南蝴蝶谷爆发中,这个世界将会被黑色蝴蝶席卷,它们会寄生于一切生物,化作名为“黑蝶兽”的怪物。而你,同样有着你的使命,将它,我制作的“蝶器”,交给勒托•卡特。对了,它的名字叫做------“龙”
怪物的身体很快复原了,在此刻,它终于发现了正在俯视它的我。被暗黄色瞳仁包裹的深黑瞳孔凝视着我。
它将前肢伸向了天台,四处敲打着,探寻着我的位置。
大掌悬在了我的头顶,投下阴影,食指上的蝴蝶悄悄地发着光......
刹那间,一柄长刀已然握在我的手中,黑色肉块包裹成刀柄,刻着蝴蝶样貌的精致纹理,从刀柄处赫然生长出修长的刀身,其上盘绕这一条墨黑色的龙。
“残焰·二之型·流龙。”我嘴中慢慢吐出两字,而那只砸向我的前掌则在瞬间裂开无数螺旋状的刀痕,那刀痕从它的手上直接延伸到了它的眼球。
在刀痕的裂口处迸出银白色的火焰,伤口在下一秒竟立刻结了冰。
怪物眼球炸裂,在一瞬间喷出黑色体液,染上公寓墙面,最后轰然倒地,我静静地站在它的尸首上。
有些人开始从窗户中探出头,为我激烈地欢呼着。
我没有理会,最后走到那摇摇欲坠的公寓边,将刀插进了支撑柱。
公寓在倏然间坍塌,哭嚎声先是此起彼伏,最后渐渐消散。
我看到了老胡隔壁邻居的尸体,他脸上为我欢呼的笑脸还未淡去。
这个世界好人不多,坏人也不多,大多数人只不过在平时隐藏起自己的獠牙,但世界却因此显得可怕。这是某位日本大文豪说的,听说他很爱自杀。但或许,他是被人们的獠牙刺死的吧,毕竟他看得见,摸得着。那我的獠牙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是将刀扎进公寓的刹那,亦或许根本就没藏起来过。我并不会沉溺于他人的欢呼,同样不会动情于人类的呼救。那老头应该后悔的,把宝贝交给我这样的人。我在乎你,因为你我是同类。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我会将刀交给那个叫勒托•卡特的家伙。
冬天很快就到了,听到途径此地的流浪者们说,在那场灾难之后,整个蝴蝶谷的底部窜出了一根直冲天际的肉柱,肉柱的顶端黑色肉泥不断蔓延,有专家估计那些肉泥将在二十年内遮盖全世界的天空。
B市的冬天还蛮冷的,我每天夜晚都会在废墟里升起一团火,坐在火堆前发呆。确实,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里升起篝火,等待那个真正的英雄点燃通往未来的火炬,希望他(或她)不要嫌弃火中尸臭,或是计较这团火是磷火。承担这份罪孽的应该是你,不是我!!!
使用这把刀的人,请以卡特的名号对外,不论你用它做什么,别忘了将它交给勒托·卡特。
公元2022年11月30日,或者说黑蝶纪元元年11月30日
署名:“龙”的第一任使用者李四·卡特。
黑蝶纪元最新章节|黑蝶纪元免费阅读|黑蝶纪元主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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