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波是麻省博士,师从交流电之父特斯拉。
他带着蓄电技术飘洋回乡造福父老,却被当成耍弄奇技淫巧的神棍。
他回来报效国家,却吃上了国家的低保。
为了生存下去,他随波逐流,当了神棍。
电报大厅窗口前排着一队人等着发电报。
特工猎豹的前面还有一个人,猎豹很焦急,不时回头看向大门,好像忌惮着门外的什么。
猎豹前面的人刚把找零拿到手里,猎豹便拱开他,将攥在手里的纸塞进窗口。
“快!”
电报员看了眼猎豹,伸了个假懒腰靠在椅背上。“打电话快!有本事上那面排着去。”
猎豹扭头看电话窗口,一个人没有,牌子上写着“按字收费。”
猎豹知道,电话和电报都是按字收费,但差别可大了。电报是单程,可以提前组织精简语言省钱,电话要一来一回,对面的人要是说上故事可就废了。
猎豹作揖央求办事员,“发!”
“发什么发,号呢!”
猎豹一边不安地扭头注意门外的动静,一边朝窗口摊开手心。
电报员凑上前看到猎豹掌心的三个数字“123”。
“号还挺好。”
“赶紧的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有急事。”
电报员重又靠回椅背,拿起水杯,拧下盖子,吹了吹抿了一口。“谁没急事?你问问排你后面的谁没急事。你问问。”
猎豹塞了几张零钱,连带纸张递给电报员。
电报员瞪了眼猎豹,接了过来。“你这画的是小人,发图可贵啊,我们这按笔划缴费。一划,两划,三四五……你后面这个连在一起得算两划呢。”
电报员没听到回答,再抬头,看见猎豹后仰,然后用脑门撞向玻璃窗。玻璃是钢化过的,撞的颤巍巍嗡嗡响,但是没碎。猎豹又撞第二下,第三下,他满脸是血撞到第六下的时候,玻璃终于碎了,他顶着脑门上渗血的大包从电报窗口爬了进去。
电报员看懵了,都没敢站起来挪地方,“我给你算一划!哥!”
猎豹推开电报员,坐到电报机前,熟练地发起了电报。
一阵风吹了进来。
从电报大厅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又高又壮的叫欧阳球,窄肩膀扛着一个小脑袋的是王三好。
猎豹知道他快要死了,但他没工夫抬头。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发送完剩余的电报。
欧阳球扑了上来。
猎豹蹲上窗口,瞅准时机突然站直,头顶在了大跳蹦上窗口的欧阳球裆部。
欧阳球没有疼,只是摔倒了,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冲向猎豹。猎豹攥紧了拳头,噼里啪啦专挑欧阳球的要害处打,太阳穴,百会穴,肋条,眼眶子,小肚子。
欧阳球的闪躲功夫不到家,总是慢了半拍,猎豹打完哪,他护哪。欧阳球皮开肉绽,猎豹乘机战术后仰,拔出毛瑟,单膝跪地,连发狂射,孤注一掷,打光弹匣。
一枪火,一枪烟,猎豹被包在硝烟中。
枪烟由黄变白变淡,猎豹面前的欧阳球毫发无伤,他笑嘻嘻地抬起胳膊肘,子弹悉数从咯吱窝里掉了下来。
欧阳球正玩的高兴,王三好早就不耐烦了。
他从群众中间躲在大人身下的胖小孩手里拿过纸飞机,对飞机头哈了口气,朝猎豹扔了过去。
猎豹翻了几个跟头仍旧不能甩掉纸飞机。
王三好捏着食指和中指运气发劲朝上一挑,纸飞机穿过猎豹的胸口,扎在了玻璃上。
猎豹爬到发报机前,沾着胸前的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发送了出去。
王三好走到发报机前,画像下写着“李长江的黄金被情妇盗走了”,和猎豹的血书“务必开除发报员……”
地上地猎豹奄奄一息,挑衅地看着王三好。
王三好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子。
猎豹挺起胸膛拉开衣领漏出雪白的肩膀,极其挑衅和妩媚。
王三好把一甩手,把剪子扎进猎豹的脑门,猎豹惨死。
王三好把纸飞机从猎豹胸口拔出来,纸飞机被血水湿透了,拔出来却是囫囵个的,王三好的内力可见一斑。他把飞机还给了大胖小子,和欧阳球出了电报大厅。
悠扬的民乐。
一个崩了瓷的老旧搪瓷盆,盆帮用焊锡补了几个窟窿,盆里写着三个字——“上海王”。
两个高挑美女提着冷热两把水壶给盆子注满水,随后试水温撒花瓣。
李长江伸手进水盆,仔细搓洗,俩美女一个擦干,一个抹油。
事后,李长江像外科大夫一样擎着双手坐到事先备好的马扎上。打开面前华贵的木箱,里面盛满了破旧的零钱。李长江朝拇指和食指间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
新钱放左边,旧钱放右边,平平整整,整整齐齐。
李长江扣上钱箱,起身由俩美女伺候穿长衫,蹬布鞋,戴礼帽,凑美女耳边满足地说道,“存钱去了。”
李长江拎箱出门。
李长江站在早点摊边看着油锅里膨起的葱油饼。
“豆腐脑,鸡蛋,葱油饼。五角一套。”
“我属鸡,不要蛋。”
“不加蛋三角。”
“豆腐脑不要卤,葱油饼不放葱,便宜一角。”
早点摊老板抬头看了李长江一眼。“不行。”
“行啦,常来常往嘛。”
早点摊老板一脸厌恶地将油饼和一碗豆腐脑盛给李长江。
李长江喜笑颜开,掏出一堆实现攒好的破钱,挑出最破的递给早点摊老板。
李长江刚要走。
早点摊老板一把拉住他。“你这个人贪便宜也就算了,给的钱怎么还少一个角!换了!”
“一样花的啦!”
早点摊老板一把抓住李长江,李长江回身,看到长衫上印着五个油乎乎的指头印。
李长江收起嬉皮笑脸后的模样让早点摊老板不寒而栗。
冰凉的枪筒,顺着李长江冰凉的目光顶在了早点摊老板的头上。李长江给了保镖一巴掌。
“礼尚往来,和气生财,吃早点还要杀人嘞!”
李长江解开大褂大襟,伸进去掏出一张票子换回老板手里的残币。
李长江乘车呼啸而去。
食客问老板,“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李长江。”
“整个上海,谁不认识李长江。”
“那你还敢跟他顶嘴。”
老板弹了弹手里的新票,“这你就不懂了,这种大人物才不会跟小的计较。
他不欺负老百姓,我不怵头李长江,一个过程,两头佳话,我俩都享受嘞。”
李长江坐在后排。
保镖左膀开车,保镖右臂坐副驾。
“老板,您对这些小老百姓太客气,蹬鼻子上脸了。”
“做买卖要讨价还价的,你掐着点点滴滴,我抠着细细密密,这是乐趣。”
“他们就是知道你不跟他们计较,才得寸进尺的。”
“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我去下一根黑暗中的木棍。”
“你们天生就是动粗的料,我告诉你们,不要小看那一角钱哦,对我们生意人来说那不是小钱,是运气!运气是什么?是大财!”
左膀右臂似懂非懂,对视点头。
“黄河老大今早打过电话,说把钱带回来了,足斤足两的黄金。”
“好好好,这年月钞票靠不住的。”
“现在过去?”
“册,脑壳坏掉了!入袋为安,见不到金子我睡不着觉的。”
“是!老板,去长江大厦。”
李长江拎着钱箱来到来到办公室门前。
排成两行的保安见到李长江一起敬礼,“千秋万载,一统向海!”
办公室大门是一整块钢板,固若金汤。
大门有一个人形的凹陷,李长江贴上去严丝合缝,门分左右打开。
李长江走了进去,一个瞎老叟撇着腿坐在钢管床上,听见动静,摸摸索索站了起来。“长江啊?”
李长江一个垫步上前握住老头的手,“三舅。”
老头摸了摸李长江的肩,委屈地抹了把眼泪。
李长江也有些动容。“老家人都好吧?”
老头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从小吃我三舅妈的奶长大的,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老头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三舅妈有相好了?唉,你也想开点,人各有志,爱情是自由的,再说你俩也没领证。”
老头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怎么是给我添麻烦呢,三舅妈的奶我还能白吃了。”
老头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这您放心,我这管吃管住!”
老头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拉着李长江来到最后一道铁门前。
老头凑到李长江耳边问了个问题,李长江跟老头耳语。
老头一声叹息,“我当她是个骚货,想不到她还在守寡。”
李长江凑到老头耳边,“你糊涂,守寡是为了痛快呀。”
不知老头是气是恨,一个跨步,撩开盖在腿上的长袍大襟,便秘似的运了口气,拍了把脑门一蹬腿撞向铁门。
一拃厚的铁门被撞得颤出重影,嗡嗡声前后左右环绕,连绵不绝。(这是老舅的风铃。低沉浑厚,疏中带密,有心人听得出来这是一身傲骨却沦为庄稼汉逢耄耋之年不服输勇闯大城市活出个样来衣锦还乡的决心的声音。)
门开了,老头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哎呦”。李长江和左膀右臂从老头身上迈了过去,进了屋。
四面水泥墙的空房间宽敞高深,中间落满了草料一样捆成方块的钱币。
李长江把之前清点好的零钱摆在上面,站在数米高的钱捆前吸吮着。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闻旧钱上的臭味么,这些钱经过多少人的手才皱成这样,男人女人地主乞丐,善男信女秀才僧侣,他们都想留住它,结果还是到了我的手里。”
左膀好奇地探着鼻子去闻李长江说的味道。
李长江指着左膀呵斥,“闻什么闻,闻自己的去。”
左膀羞的满脸通红低下头。
李长江掏出怀表,“一会儿黄金就运到了,到时候我要换成钱,那笔钱足够填满整个屋子。”
右臂问道,“如果没猜错,这是老板儿时的梦想,因为我儿时也有一个这样的梦想。”
“呸!谁的儿时跟你同一个梦想!”
左臂鄙夷地看着右膀,“连学历都没有。你也配!”
“那帮爱穿名牌的意大利老小子来上海跟我抢地盘,我要用这笔钱买最先进的军火,荡平一切黑恶势力,还上海百姓一个安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长江把自己感动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跑调了。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大哥!”
李长江回头,看见一身戎装的弟弟李黄河飞奔而来,扑倒在李长江身前。
李长江扶起李黄河。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黄河,我的好弟弟,以后上海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李长江往他身后看,什么都没有,又低头看抱着他大腿瑟瑟发抖的李黄河,倍狐疑。
“钱呢。”
“哥,弟问你句话,兄弟情义重要,还是钱重要。”
“是情义。”
李黄河松了口气。
李长江问,“我让你干嘛来着?”
“哥哥让我护送白甜鹅白会计,把黄金万两运抵上海。”
“白会计呢?”
“那我再问哥哥,是白会计重要,还是兄弟情义重要。”
李长江的手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口不同心的答对李黄河,“情义。”
李黄河松了口气,放开李长江的大腿爬了起来。“我们哥俩的交情,大过上海!”
说罢,李黄河从后背抽出一支卷轴交给李长江。“白会计让我给你的,说你想要的东西全在这里。”
李长江已经预知了一切,他青筋毕露,缓缓打开卷轴。
屋子里灌满了杀气,在场的人都不敢大口喘气。
瞎老叟一把攥住李黄河的手,李黄河吓了一跳。
“是黄河回来了吧,还记得三舅吗!小时候你不睡觉,我成宿成宿地抱着你转啊。”
李黄河把手抽了出来,抬手照着老叟脑瓜顶拍了一巴掌,一脚踹开。“吓我一跳,到处都是来占便宜的穷亲戚。滚远点!”
老叟摸摸索索往外走。
卷轴打开,里面组合排列的是一幅幅水墨画。画的是李长江行贿受贿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的看图说话。注解的部分画着一个美人,大伙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白会计,李长江的知心爱人。
图画边上的注解上写着,“李长江,你在上海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用赈灾款收买强权圈拢地盘,因果有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举报你。”
众人目瞪口呆。
李黄河绕到李长江身后,与其一起看卷轴上的内容。
“这笔钱我拿走了,念及你常年来对我的跪舔,我会用这些钱救苦救难,建设光明世界,但这点阴德仍旧不足以偿还你在阳间犯下的罪孽。气不气。呸。哈。”
李长江气的原地干呕。
最后一行是,“我知道你爱我,可是爱我有什么用呢,我又不爱你。傻瓜李长江。”
水墨画遇到空气从浓到淡,到不见,到屋子里万籁俱寂。
李黄河用胳膊肘捅了捅李长江。
“哥,不丢人,这么好看的女人,问世间人谁能不爱,我也爱。”
卷轴突然冒烟,喷出烟花,李长江被呲的直蹦,狼狈不堪。
李黄河上前拍打着李长江大褂上的烟火,“大哥,你被女人搞得太被动了,从小玩丢手绢,过家家,不管什么游戏,你心思全在小姑娘身上……”
李黄河话音未落,一个黑影顶着李黄河的腰眼飞了出去。
老叟用头把李黄河顶到墙上,李黄河咽了气,身体像钉在墙上的绳子,两头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
老叟翻身落下,趟着一只脚找落下的鞋。
李长江指着李黄河的尸体,“谁也别动他,我要看我弟弟风干的样子。”
6、
李长江刚出长江大厦,七个带着礼帽,穿着黑色外套,黑色皮鞋的警察围了上来,挡住了李长江的去路。
警察的头朝李长江走了过去。剩下六个人按照科学的方法站位,围着汽车每人承包六十度,警察手册上说这个站法可攻可守没死角。
李长江老远就撩起大褂前襟伸着手朝警察头目小碎步走了过来,到跟前两手握住警察头儿的手。“呦呦呦呦,赵队长。”
警察队长赵国强把被握住的手抽了出来。李长江握得很紧,赵国强费了点劲。
“这么大岁数的人,手劲还挺大。”
“身体要练一练的。”
“你这么多操心的买卖,还有工夫健身呢。”
“我哪有那个时间嘛,数钱就是健身啦,不然每天数钱会数到手抽筋的呀。”
赵国强恨得牙痒痒,懒得跟李长江废话,大手朝长江大厦里一挥,“搜。”
六名组员整齐划一跨上抬价,门里拥出若干李长江手下把大门挤的满满当当。有几个被踩了脚,还小声吵了两句。
组员拔枪和拥挤在门框里的打手们对峙,只见瞎老叟三舅轻描淡写就从挤的喘不上气的人缝里闪转腾挪不知道怎么就钻了出来。
三舅摸摸索索侧着脸挺着耳朵往前凑,组员们不自觉向后退。不知道是感觉到了老瞎子的杀气,还是怕被碰瓷。
赵国强亮出搜查令。“这是厅长批的搜查令。”
左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赵国强面前抖落开,“这是署长批的不让搜查令。”
李长江回头纠正左膀,“免搜查令。”
赵国强觉得匪夷所思,一着急把老家话秃噜出来了,“啥玩?”
李长江凑近赵国强,“而且,你这个搜查令一看就是假的,我昨天还和你们厅长打麻将。他少个手指头,写字不这样。你不知道他手指头是怎么掉的吧。”
赵国强正义的尊严被践踏了,气急败坏指着李长江,“你抢掠赈灾款,巴中大雪,你知道有多少熊猫吃不上竹子了吗!”
“赵队长,我李长江虽然是个走江湖的人,但不规矩的事,从来不干。”
“别装了,据我所知,这笔钱还没到你手上。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肯定很疼。”
赵国强终于激怒了李长江。
赵国强得意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警察们争抢着说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后半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前半句谁知道……”
三舅捏着拳头,侧着脸循着声音往前凑。
李长江拦住三舅。
“我听说有个龙姓帮派打着我很李长江明天会更好的旗号消灭你,你也尝尝黑吃黑的滋味,不过八成被吃的是你。”赵国强率一众人离去。
一只乌鸦落在了车顶。李长江撇嘴,晦气。
右臂有眼力见的拔出左轮手枪,扒拉撞锤速射。子弹穿过乌鸦的羽毛,乌鸦径自飞去。
瞎老头飞身踏上车顶一个蹬步,一把抓住乌鸦,随即像落叶一样飘然着地。当着李长江的面把乌鸦撕碎。
左膀右臂拉开车门,李长江看到王三好和欧阳球从不远处的路口小跑了过来。
二人来到李长江跟前,在台阶下站定。
李长江问道,“你把白甜鹅送给我,是不是早有打算。”
王三好大惊失色。“我今天就是来赎罪的。”
“整个上海都知道我的女人卷了我的钱跑了。我好吃好喝供你们师徒,到了供出个叛徒来。”
李长江一手拍在车顶上。
瞎老叟自认为心领神会,一个鱼跃撞向王三好,欧阳球护主心切,上前一步用胳肢窝夹住瞎老叟的脑袋,瞎老叟使了个鳄鱼翻身摆脱束缚,没想到欧阳球干脆就着劲向反方向发力,一声脆响,瞎老叟的脖子错了位,整个人软了下来。
欧阳球抬起胳膊,瞎老叟像床被和一样落在了地上。
李长江上前给了欧阳球一个耳光。“那是我三舅。”
王三好和欧阳球赶忙跪在李长江面前。
“老板,这件事我确实始料不及,白甜鹅和我师徒一场,我没摸清她的人性,我以为她图的是你这个人,没想到她如此庸俗。”
“你事办不好,话也不会说。”
“我一定足斤足两地把白甜鹅抓回来。”
“不然呢。”
“不然……”
“不然我就把你做成标本。管你是什么仙儿……你是什么来着?”
“我是猫头鹰。”
“滚。”
王三好和欧阳球疾步离去。
“悬赏一百万,缉拿白甜鹅。”
左膀说道,“老板,这么一弄,全上海不都知道了么。”
“要是出了省,就是全国。”右臂补充。
左膀说,“赏金猎人那帮子什么人都有,他们手不规矩,嘴也不规矩。”
“三百六十行,就属他们门槛最低。家丑不可外扬啊。”右膀补充。
“我就是要让三岁小孩都知道,李长江做事情一碗水端平,再爱的人也得死。”
贼亮的月光铺在郊区的山路上。弯曲的小道像被鎏了银。
鸡场老板和邱波一边走,一边讲述鸡场百年不遇的怪事。
“我家鸡公老祖从道光朝开始包山养鸡,咱就说天灾人祸,虫病鸡瘟,什么没见过。”
“鸡友可是个大厂牌,是上海的驰名商标。”邱波顺着鸡场老板往下说。
“鸡友这个鸡场到我这一辈是十六代了,说什么都不能断到我手上。鸡,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图腾。”
“跟法兰西有渊源。”
“法兰西是个鸡儿。”
“法兰西不也是个鸡吗?”
“我们老祖是鸡人。”
“鸡人?”
“家训上说,我们家祖宗是个孤儿,要饭为生,后来被歹人骗了去。”
“都要饭了,骗去干嘛?”
“去帮别人要饭。”
邱波拖着箱子,轮子在石头子路上稀里哗啦响,为了不打扰客户倾诉,他干脆拎了起来。
“我听说把抓来的小孩放坛子里养,畸形以后扔到街边博人同情。万恶的旧社会。”
“我们老祖被抓的时候七八岁,他也以为得进坛子,没想到比那个更惨。砍掉胳膊肘,就留肩膀下边一骨节。拔牙,袜子里塞鹅卵石抽碎腮帮子,把漏斗塞嘴里缝上。等封口以后就是这样。”
鸡场老板借着月光,对着邱波嘟嘴。
“那还怎么吃饭呢。”
“还吃个鸡儿饭,遭那个罪不如死了算了。”
“那怎么不死呢。”
“命是人家的,病死行,寻死可不行。等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了,以为好歹熬过来了吧,不行,更疼的还在后头。老祖说,那伙人一定不是人变得,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砍了手,敲碎了嘴,人缓过来以后,用一寸厚的铁板子,往身上抽,一下子挨上,皮肉就碎了,就这么打,昏过去接着打,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
“流血也流死了。”
“这种寸劲打下去见血,但是不流血。全身的肉都碎了。然后就往碎肉里面插鸡毛,满身插满鸡毛。愈合以后,就跟肌差不多了,十几个孩子,就活下来他一个。领班带他到处走,展出加演出,到哪都是水泄不通。看鸡精。”
“在拥有火车和缝纫机的时代,竟然还有比DNA扭曲的人性。”
“说出来难以想象,这对狠人是一对夫妻。老祖一直以为只有失心疯才能干得出这么残忍的事,就是没有心。”
“缺心眼。”
“就是现在说的精神病。”
“一个人有精神病,两口子都有精神病吗?以前有精神病必须跟精神病结婚的说道吗?”
“事出有因,这两口子本来是老实人,但怀不上孩子,倾家荡产看病,求神拜佛保佑,一连三胎都死肚子里了。后来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对他好的不行,但那个孩子卷了他们的家当跑了。两口子越想越糟心,怨天怨地命运使然,满大街那么多举目无亲的孤儿,老天却不开眼赏赐他们一儿半女,当好人不得好下场,那就当最坏的人。报复老天爷,谁让老天爷让他们这么惨。”
“他们才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你老祖宗。”
“是啊。一般人变成鸡,还哪生活的心思,我老祖不一样,他是条硬汉。每天的屈服,就是为了逃跑,逃跑不是为了苟活,而是报仇。老天爷不负有心人,他逃出生天,报仇雪恨。”
“把这对开夫妻店的人贩子都杀了?”
“遭这么大罪,不解恨啊。搁你,你舍得杀?”
“那就是以眼还眼,把他们也变成鸡。”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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