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先生在此已待许久⋯⋯
他抬头盯四方的天,手边有只老鼠吱吱的叫他烦了,揪起尾巴,一甩,便扔出了三米高的围墙,墙依旧生着青苔,潮湿。这儿早上七点便没了太阳,直到中午或晚上能悄咪咪看到一点。
……
先生视线模糊,不得不戴上眼镜,擦了擦灰尘,转而崭新了,戴上了它,狠狠睁了睁黑黑的眼睛。
“头好木啊——” 先生懒懒的说了一句,随即打了个哈欠。
“好想出去啊,还记得以前……”先生又想起小时候了,这么一想就是三四个小时,他总爱想少时的自己,或许因为未来还没发生,所以也不思考未来。
先生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这儿。他不知道,也不想想,只为看不清的前.方而发愁。
不知过了多久,吱吱的声音又打断了他的思路。他转头看去,老鼠又进来了,先生一把抓来起来对,面脸对着它。
“你这小东西怎么又进来了?
“吱……吱”。
“ 咦?你怎么进来的?”
“吱……吱”
可怜的老鼠,不知所措地挣扎着,正如先生受到质问时地不知所措。
突然,先生如受雷击一般,全身抽搐着,我破天荒似地大吼:“你……你飞来的?”先生不及老鼠吱一声,手一用力,鼠便断了气,轻轻撇去角落 。
先生依旧抽搐着。
“怎么有东西会飞?!异类啊弄类!我是不会飞的,何况鼠!飞”?‘飞’是谁造出来?可见一定有人见过飞,不然怎么能凭空捏造?”先生反而想通了,四方的天也赫然出现了一道彩虹。先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顺着彩虹一道看去,又看到了角落的鼠,鼠仰着头,张着嘴,身上爬着些蚂蚁。先生觉得鼠可怜了,捧起它,忽而看见一处阳光。有个洞,这才恍然知道老鼠进来的缘由。先生把老鼠搁在一边,头探去,阳光比先前围墙中刺眼,尽力前看,似有一个人影,向他招手。先生急了,将头往洞里一伸,不大不小,进而身子也可出去了,幸而这老鼠钻的洞,人竟也可出去,不过出来时摔了一踉跄。
先生径直向那人跑去,风呼呼吹向自己,很舒服,先生顿时感觉到眼睛在鼻子上面,鼻子在眼睛下面。他感觉到了会飞的东西。很快跑到了人前——不过是一棵树。他有些失望地气喘吁吁着,喘气声惊到了睡觉的鸟,鸟儿惊恐地飞走,先生才又看到会飞的东西,顿时头不难受了,先时无感觉,现在才受觉察到头的重量。但也顷刻间消失了。
先生回头再看围墙,围墙忽而更高大了,即便在树边站着也笼在阴影之下,上面似乎有字。先生极力去看,但视线过于模糊,先生生气了,将眼镜一摘,摔在地上,碎了
“这眼镜,怎么越戴越糊了!不戴也罢!”先生不知道脏话,故而也不知道用脏话来发泄
“唷唷!”
“不戴而反而清晰了不少!但也不轻!
先生终于看出眉目了。
“仓……木……交”
“罢了,罢了!不看了。”
先生终于不耐烦了,转过身向前走,想走出这个阴影。
就此便一直向前走。
二
路上青草扎脚,身旁花儿芳香;天上苍蝇嗡嗡,地面青蛙啦啦。
可这样的景依旧不会拉住先生欢快的脚,直到磨出了水泡,才牵制住先生的步伐,步伐慢下来了,但先生还是不知疲倦地走。
直到走出阴影了,但不久也到了下一个阴影,这使先生有些好奇,又加快了脚步。
见到一堵墙,好像是方的,有门,有人,再看时,已走到门前了。有个身上穿铁片的人挡住了他。
“干什么的!”士兵质问道。
“我恰好路过……”
“无事就请回吧!”
“……”先生沉默了。
“不走么?”
“……我想进去看看……”
“你是谁?”
“不知道..….”
“你是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还想进!”
“进这里与是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那你是谁?”先生反问。
“……”
就这样,双方沉默了一会儿,一只鸟飞了过去。
先生打破了沉默:“那天上飞得什么?
“呃,那是鸟!”
“那跑步时抚摸我的是什么?”
兵没听懂,先生再问了一遍。
“跑步时从我耳边经过的是什么?”
“噢噢,那是风!”
“风会飞吗?”
“当然“当然,它本来就在空中。”
“它为什么会飞?”
“它本来就会飞。”
这次先生不懂了,问了遍: “它为什么会飞?”
“它本来就会飞,正如你会跑一样。”
“噢……啊——”
先生大概懂了,但他也不知道然大悟是什么感觉,好像感受过,但又忘了。
此时,走过去一个人,未看清样貌时,已交代身份进去,只进去时姿势有些奇怪,但没注意。
三
……
先生站了许久,自觉无趣,索性走了。士兵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木鸡似的站着。
先生低着头,无目的,只是绕着这四方墙走,远方太阳与地平线拥拥抱,一个火球变成了半个火球,太阳好像也进了属于自己的围墙。
“吱……咬”
“又是这恼人的声音!”先生嘟囔了一句,看
来他对鼠的气还未消,这样说着,却顺势低了点头,只见墙有个亮晶的东西,先生伏身去看,又是一个洞口。先生有些惊喜了,这次他轻车熟路得多,很快就钻了进去,并没有一个 踉跄。
或许蹲得大下的缘故吧,先生的头有些充血,故而眩晕了一会儿。先生缓一会后,才慢慢站立起来,可向前一看更使他头晕目眩。眼前的人们眼睛长在鼻子的下面,鼻子长在眼睛的上面,房顶建在房子的下面,树根生在树的上面。人们都弯着腰,几近地面,倒像爬着走似的。
先生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迈开脚步,但出师不利,被东西绊了,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没等先生喊疼,先传来一声粗哑的声背音,似是老者的声音。
先生向来是善良的,抚去身上尘土,转身扶起老者,老者也不分辩,只是直直地坐起来。先生才得看清;那人生得一副和蔼面孔,眼睛尖锐,花白胡子,瘦骨如柴。只见老者眼睛长在鼻子上面,鼻子长在眼睛下面,先生突然惊恐一下,摸摸自己的脸,还好并没有颠到,与老者一样,便愈发亲切起来了,斗胆与老者搭话:“这里的地方我怎么看不懂?”
“倒过来!”
“倒过来?”
“嗯,是,倒把身子倒过来!”
先生有些蒙蒙的,但照做了,手撑着地腿一抬,便倒过,这才看清些,人们眼睛长在鼻子面,鼻话长在眼睛下面,只有老者是不是,反而觉得诧异,又有之前围墙中成异类的感觉了,但忍住了,因为他还想问老者。
“这可清楚了,但为什么他们要爬着走?”
“因为没有脊梁!”
“但这很像狗,人为什么要学狗走路?”
“谁说人不能学狗走!”
“可他们好像不情愿。”
“谁说他们不情愿!”
“啊…这也……对……哦!对!我想起来了!人这里的时候为什么要爬着进?”
“因为那是狗洞。”
“可晏子说过,只有狗国才让人进狗洞。”
“可这里就是狗国!里面住的是狗!”
“胡说!好端端的人怎么能称为狗呢?”
“人为什么就不能是狗?!”
“可为什么非要钻狗洞爬进来呢?”
“你不也是爬进来的么,不过钻得是老鼠洞!”
“那是没办法……”
“可这里谁又有办法呢?”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你不觉得你也很奇怪么!”
“……”先生不说话了。
哐啷哐啷……
一队穿警服狗的狗走来了。
“哈!你这老怪物要在这儿呀!”为首的胖狗吼道,“抓起来!”
老者想站起来跑,可腰像海绵似的软,索性就直直坐着,两条狗来了,把老者粗暴地架起来,带走了。可怜的老者直到被带走时身子也是直直的。
此时胖警狗注意到了倒立着的先生。
“嗯——眼睛鼻子长得倒还挺周正,只是哪里怪怪的。”
“老大,他站得比较直!”一条狗眼神滴溜滴溜转了几下,谄媚地说道。
“噢噢!脊梁骨太直了是吧,来,给我把这异类改造一下——打断他的腰!”胖狗恍然大悟后便凌厉地说道。
先生有些惊恐了,但已然来不及了,一条高高的狗提起先生的双脚,一只粗壮的狗坏笑地走来,一手拿着警服棍,等走到先生跟前,便挥起棍,棍在感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先生也如蚯蚓一般扭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狗累了,棍也累了,才缓缓停了下来。高狗看了一下胖狗,胖狗点了点头,先生便被抛了下来,警狗也随着先生身体撞击地面的“嘭”声而隐在了茫茫狗海之中。
……
不知何时围来的狗群也散了。
先生早已疼麻了,也无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困,先生的上眼皮与下眼皮也像太阳与地平线一般紧紧拥抱在一起。
四
“这是我的!”
“胡说!我先看到的!”
“我先的……”
……
先生被吵嚷声惊醒了,但今晚睡得还不错,腰打断后反而轻松不少,不过晚上因过于疼痛而慌慌张张地起来好几次。
先生费力地抬起头,察看前面的情况。地上放着一张纸,它们称之为“钱”,虽然先生疑惑,但毫不影响它们的争吵。
“是我的!”
“我的!我早都看到了!”
先生早已受不了这样的吵闹了,忽然想叫,但狗群的惊呼已掩住了声先生的叫喊。
“喔——!”
“那边叫什么?”
“啊……不知道。”
“嗯……那跟着一块叫吧!不然咱有点不一样!喔——!”
“喔——!”
惊呼声此起彼伏,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叫,虽然声音不齐,但至少很热闹了。
别的狗不知道,但先生是处在第一排观众席的观众,知晓的当然最清晰。
先生看见大家吵架时,有一条狗过来偷偷捡起钱来,溜了,不过各位也很快知晓了这件事情,可只与先生看见的有些不同。
“你知道么,其实是有个人将钱偷偷捡走了。”它们虽然长得像狗,可还自诩为“人”,当然,人是他们的名称,狗是它的外貌。
“啊?岂有此事!”
……
“呃——你知道么,有个人偷钱了!”
“哈?果真?
“是,在吵架的时候。”
……
“嘿!听说有人偷钱时被发现,跟人吵了一架,好像是张三家的。”
“嗯,我也听说了。”
……
“张三家的抢了别人的钱,完事还把人打了一顿!”
“啊?抢劫这事可不小,能与杀人比呢!早日看那张三家的就不对,到底是露出真目了。”
……
“张三家的杀人了!”
“什么!杀杀人偿命呀!”
……
这场闹剧持续很久,等到了第二天,张三家的头以叛国罪、诈骗罪、杀人罪等种种罪名被砍下来游行示众了,先生只见它的眼睛最终也是睁着的。
五
过一了段时间,一切也安静下来,大家也忘记了这件事,生活也恢复到它该在的位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一样,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先生趴累了,便想站起来,无奈腰断了,只得直直坐着,背靠着墙,守着墙上的洞口。
先生就这么看着,盯着它们的生活,可惜它们的生活从未和先生的生活产生交集。时不时地的小插曲使得骚动一会儿,便停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暖花开,凋零枯落,春暖花开,烟零枯落……
先生似乎过了一天,也似乎过了几十年,先生褪去了迷茫与稚嫩,长出了花白的胡子,成了一个老先生。
忽然,他见到一个黑影从洞口钻了进来,未及他看清,那人便从他身上滚了过去,先生并不想争,只是爬起来坐着,但那人竟也是眼睛长在鼻子上,身子长在眼晴下。
那人先是恍惚了一会儿,便突然开口:“这里的地方我怎么看不懂。”
“倒过来。”
“倒过来?”
“嗯是,把身子倒过来。”
只见那人照做了,又突然开口:“这可清楚了,但为什么他们要爬着走?”
“因为没有背梁!”
“但这很像狗,人为什么要学狗走错?”
“谁说不能学狗走。”
“可他们好像不情愿。”
“谁说他们不情愿!”
“啊…这也……对……哦!对!我想起来了!人这里的时候为什么要爬着进?”
“因为那是狗洞。”
“可晏子说过,只有狗国才让人进狗洞。”
“可这里就是狗国!里面住的是狗!”
“胡说!好端端的人怎么能称为狗呢?”
“人为什么就不能是狗?!”
“可为什么非要钻狗洞爬进来呢?”
“你不也是爬进来的么,不过钻得是老鼠洞!”
“那是没办法……”
“可这里谁又有办法呢?”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你不觉得你也很奇怪么!”
“……”
说着说着,先生好像想到了什么,想跑,但已被两条狗架走了。
就这样来到警署。
“去吧,老怪物!”一只狗将他往监狱里一丢,便走了。
先生大口大喘着粗气,监狱里很闷,但先生的左边好像有风,他便疑感地转过脑袋,看见一个发亮的圆孔。
“鼠洞!”先生心中一惊,“那么可以出去了。”
随即先生探出了头,不等脚伸出去时,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先生害怕得向前奔跑,后面有警狗追上来了,先生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身体变成了风的形状,屁股上长出了毛茸尾巴,嘴巴也愈发尖了,长出了胡须,已委然成了一只老鼠。
风呼呼地喊,夹杂着雨露与花香,先生早已跑出围墙了。但围墙外也只有雨露和花香,并不能躲避警狗的追捕。他拼命地跑,看见前面有一堵墙,墙上有“仓……木……交”等字样,先生知道了,那正是之前自己待的地方,他爬进墙下的洞,外面的警狗进不来了,徘徊了一会儿,便准备走。
先生为逃脱一命而开心地叫,但叫出的声音总也是吱吱的。突然,先生不知为何被甩出了围墙,先生怕惊动警狗,很快又从洞进去了,进去看见了一个眼睛长在鼻子上的人,他便知道是谁将他扔出去了。他愤怒地向那人叫,但只是吱吱。那人却突然地将他抓在手中,嘴巴一张一合,神神叨叨。却猛然一用力,将先生掐死了,被扔了出去,蚂蚁占领了先生的身体,先生的眼睛被盖住,只不过盖住前看见那人发现了鼠洞,先生想叫喊却已不能了,像太阳拥抱地平线一般闭上了双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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