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你亲自来找我可是很少见哦。”咖啡成瘾的情报商麦卡一边磨着咖啡,一边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廉价的咖啡豆。
“我这边也没听说有新工作啊,是不是你自己偷偷接下来的?乔治他们可是会生气的。”
麦卡没有分享自己的咖啡,而是给面前的会长泡了一杯便宜牛奶,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咖啡成瘾已经称得上相对严重的病症,他本能地不想让面前的女孩沾上和自己一样的陋习。
“我有事请你帮忙。”身高、体型与相貌都与常人无差的女孩没有接过牛奶,她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麦卡在抿咖啡的时候,他的余光扫到了她紧攒的拳头微微颤抖。
“啊?请我帮忙?怎么这么客气啊……你是会长,你要我做什么我自然就做什么。
“不过既然说‘请’了,那说实话我是不想帮你。
“会长啊,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吧,就不能让别人去做吗?我不信乔治他们会拒绝你,你没有跟他们商量就来找我了对不对,乔治真的会杀了我哦。
“杀手公会的会长居然要亲自去杀人,我觉得我们公会还没有困难到这个地步吧。”
赫赫有名的杀手公会——鼠牙,作为世界上最让人痛恨的杀手组织,本应藏匿于黑暗之中,但其会长的真面目却人尽皆知。
“不去不行吗会长?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会死的,所有人都不要紧,只有你不一样啊,你真的会死的。”
鼠牙的会长约瑟菲娜,是这个绘画世界唯一一个无法永生的人。
她曾经犯下了一个无法饶恕的重罪:刺杀绘画之神仅有的十三位使徒中的一员。
她几乎要成功了。
就在她马上摘得胜利果实的前一刻,绘画之神——这个绘画世界最正统的创世神,怒不可遏地降下了她的诅咒:
“约瑟菲娜,这只卑贱的老鼠对神的意志做出无法挽回的亵渎,她不再被墨与纸的力量加护,她将永远被放逐在永生的极乐之外。”
现在,这个死后无法重生的女孩是世界上离死亡最近的人。
在别人看来,这个传闻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她这样弱小的人怎么有能力杀死那样尊贵的使徒?
那些使徒被绘画之神赠与了如天灾般的力量,而约瑟菲娜即使略强于普通人又如何?怎么可能跟这些半神般的存在相提并论?
就单纯的力量而言,在鼠牙里她都属于弱小的那一批。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死亡’被封印的世界里,她怎么可能越过永生的规则给予那位使徒真正的死呢?
但现在,向来宽容与慈爱的绘画之神确实愤怒地降下了诅咒,而被刺杀的使徒则不见其踪。
真相究竟如何?或许只有这个女人知道了吧。
趁着约瑟菲娜没有开口,麦卡试着劝说约瑟菲娜回心转意,以他对约瑟菲娜的了解,她一定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才来找自己。
“会长,我是为了追随你才加入这个公会,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干了。”
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孩摊开手,像展示商品一样展示自己:
“失去我,公会的未来黯淡无光。”
约瑟菲娜笑了笑,她走到麦卡面前,眼底带着些许慈爱:“一直以来你都做的非常好,大家都在迷雾里前行,你是提着灯的人。既引导大家寻找目标,又坚定地守住原则,约束大家的行为。
“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你在,我们都会迷失吧。”
“哈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麦卡没想到约瑟菲娜会这么干脆地称赞自己,他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哪有哪有……”
“麦卡,如果你有一天想退出了,就干脆地走吧。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没有亲手沾上血,你还能回头。”
“啊?会长你今天有点不一样,怎么突然聊得这么沉重?”感觉有些不自在,麦卡开始怀疑自己的会长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聊点稍微轻松的吧,我接了一份工作……乔治他们不知道。”
“很好,工作做完之后乔治要杀了我的。我和那个目标的葬礼可以安排在同一天,让乔治把我们的骨灰装一个盒子里吧。”
“目标是帝国的高官,临近封地的管理人。现在委托人已经支付了报酬,我的‘陷阱’也已经就位,等他下一次回家,我就能安全地杀死他。”
麦卡愣了一下:“你已经下手了?多危险呐,非要自己去做吗?”
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也就是说最危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听起来也没其他我能做的事情不是吗?”
“这份工作结束之后,我有一件必须要成就的事情……为此,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一股不妙的预感在麦卡心里升起。
“蒂亚,绘画之神三百年前诞下的孩子,那个被尊称为绘神化身的存在。
“她在一百四十年前夺走了整个世界的死亡,世界自此迈入永生的时代。
“她的力量尚且成谜,唯一知道的是:她拥有封印全世界的死亡的力量。
“同时,有四位领主侍奉在其左右,每一位领主都有绘神使徒一般的力量。”
麦卡猛地站起,咖啡洒落一地。
“等等,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麦卡眼神变得犀利,语气中夹杂着少许威胁的意味。
约瑟菲娜没有停下,她依然冷静地描述那位地位可以比肩神明的存在:
“她是新世界最受人尊敬的存在,人们对她的爱甚至能超越绘神。”
“好了!别说了!”麦卡失态地破口大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真的疯了吗?”
“只是现在……她奉献了所有力量用于维持这个世界的永生,那具躯体只残留些许渣滓,所有追随她的人已被她驱逐,而侍奉她的四位领主更是不知所踪。
“她从未比此刻更接近真正的死!”
说完这一切,约瑟菲娜看着麦卡的眼睛,她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
“麦卡,我非杀了她不可。”
“为什么?”麦卡的身体如同失去全部力气般摊在椅子上。“是谁委托你的?把这份工作拒绝掉。”
“没有人委托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麦卡,我认为这是正确的。”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想要那个绘神化身的情报吗?”麦卡低头用手捂着眼睛,一边处理混乱的信息,一边忍受痛苦。
“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有两个:一个是收集目标情报,制定刺杀计划。
“另一个是约束成员的行动,确保成员不滥用暴力,不会在这污秽的工作里越线,确保鼠牙能坚守最初的意志。”
约瑟菲娜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一丝动摇。
“我是为了你的第二个工作而来,麦卡,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做完最后一份工作,我就要去杀死那个伟大的化身了。倘若我这样渺小的人真的足够好运,被些微的奇迹所眷顾,成功杀死了她。
“我接下来就会想办法夺回这个世界在一百四十年前被那个女人封印的死亡。
“我希望……世界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可以死亡的时代。
“我想知道在你看来,这是否违背了我创立鼠牙时的承诺?是否违背了我们一直以来践行的理念?我又是否违背了……我自己的意志?”
约瑟菲娜说到一半时,麦卡已经震惊得难以言语,直到她说完都没能回过神。
他低着头细细地品味约瑟菲娜的意思,半响,他开始了工作。
靠着漫长的杀手生涯积累的经验,他开始对约瑟菲娜的目标做出评判。
“鼠牙是为弱者而生的,那位绘神的化身,她奉献了自己的一切,让弱者摆脱了死亡带来的苦难。而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再一次把弱者推向死亡的深渊。
“答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约瑟菲娜,绘神化身不是我们的敌人,妄图将死亡归还给弱者的你才是。
“不许你这么做,为了贯彻约瑟菲娜曾许诺的意志,我借用鼠牙会长的名义命令你:不许接下这份工作,否则,你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我的答案,和鼠牙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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