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嗒嗒,战战兢兢,又是一年春。
青涩,懵懂,无知,叛逆,不断伤害父母的心,不断欺骗自己。
一个宿舍六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刘的。最近他刚把他父亲用花呗给他买的戴尔牌笔记本卖掉,自己去京东上面买的电脑配件,组装了一台主机。因为他太想要一个台式机了,毕竟哪个男孩子还没有一个4090梦呢。
刘的走在学校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回忆,回忆以前的一些人和事。埋藏在内心的记忆不断闪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就像那数码相机,不停的聚焦。
那是八年前,刘的还在上初中,刚步入初一的他对一切都很好奇,但这份好奇会被一个教数学的老师给摁在地上。
9月2日
“叮铃铃……上课时间到………”周一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一个额头很大眼镜很小的中年男人走进教室。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姓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都记在课本的第一页上,以后在家做题遇到不会的打电话问我。”说话的过程中已经把电话号码和他的姓氏写在了黑板上,一个大大的“李”字。
台下的刘的快速的抄写着那串号码,抄完抬头,看见大额头老师眼神迅速的扫视着同学们。
“都记下来了吧,没记完的抽空再记。”
同学们知道他要讲话了,便都抬起头注视着他了。
“今天是咱们的第一节课,先给你们下点毛毛雨……”
很快第一节课就接近尾声。
“最后我再强调一件事,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你不惹我,我也不去惹你,你要是不尊重我,你可以试试。”说罢大额头老师弹飞手中的粉笔头,夹着数学课本拿着手机就迈出门去。
刘的心里明白这个老师不一般,而事实果真如此,接下来的一年他会受到非人的折磨。拖把杆,板凳腿,缠着胶布的竹竿打屁股手心脊背,掌掴,从后门踹到前门,从前门掌掴到后门,这些早都已是家常便饭。也正因为遇到这么一个教数学的老师,所以他以后的数学成绩会比其他科突出。
宋州是刘的分到的第一个同桌,也是唯一一个。宋州皮肤黝黑,瘦瘦的,个子和刘的差不多高。
西泽皮肤白净,父母都是医生,家庭条件相对其他人来说算不错。分在了刘的的前面,和张前一位。
张前是宋州的前桌,也就是刘的的斜桌,算是个残疾人,小时候放鞭炮被炸掉半根小拇指。他们四个是初一时期的铁四角,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同样都被大额头老师折磨的很惨,除了刘前,他们最后的数学成绩都非常不错。
10月13日
“你那个地狱火的金箍棒哪里买的?”刘的问张前。
“在学校南门的文具店,里面还有好多其他的。”
“多少钱?”
“十块,这个不一定有了,还有别的款。”
“好吧,明天我给你带钱过来,你中午帮我买一个。”刘的说,“要是这个样的没有了,就买个别的,别的有什么的?”
“有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这个好,要是没有金箍棒了,我给你买这个。”
十块钱,八年前,对一个上初一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张前之所以能帮刘的买,是因为他是走读生,每天中午回家吃饭,他妈妈在学校南门开了一个油饼店,卖的油饼有一绝,名字也叫做味一绝油饼。
3月6日
“张前,宋州,西泽……”点名了,又点名了,每次点名都是去大额头老师办公室挨揍的,大多是因为没做对题的,少数因为抄袭,因为做大额头老师的作业,没人敢抄袭。
刘的坐在座位上浑身发抖,又有点幸运。发抖是因为他已经被大额头老师打怕了,幸运是因为这次点名没有他。
门外的啪啪声一下接着一下,门内的刘的战战兢兢,那棍子就好像打在刘的身上一样。
宋州,西泽先后回来的,脸色铁青,很明显挨棍子了。
张前最后回来的,哭着回来的,回来就趴在桌子上哭。
“怎么了?”
“妈的,他打我腿肚子。”张前红着眼眶,破防了。“回去我就向教育局举报他!”
那天他真的举报了,举报完第二天大额头老师就找他谈话了,没有打他。
5月28日傍晚
“回来啦?”
“嗯”
“先吃饭,你爸爸炒的辣子鸡。”
说话的是刘妈,刘妈一米六几,身材偏瘦,皮肤蜡黄,常年在镇里的橡胶厂工作,对刘的满满的都是爱。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学的什么?”
这句话刘的听了记不清多少遍了,在学校还能学什么?学语文,学数学,学英语呗!难不成还能学到怎么赚钱?怎么娶媳妇?刘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很诚实,学了什么他就说什么。
“今天数学学的最后一章,语文和昨天一样学的课文,英语学了20个单词。”
“你要认真学啊,尤其是英语,英语差就要多学,我以前上学的时候英语学的很好,我感觉很简单。”
又来了,又是同样的话,这句话刘的听了也不清楚多少遍了。
“行了,吃完饭去写作业,写完作业去洗澡,你看看你脖子上面的灰,大厚厚。”刘爸边用筷子夹着土豆边说。
刘爸这个人脾气很暴躁,高中之前刘的没少挨他的揍。但是刘爸同样也很爱刘的,这种爱是不能说的,是不敢说的,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刘的十七岁那年才明白,刘爸有多么的不容易,这些年刘的做了很多对不起刘爸和刘妈的事。
晚饭后,刘的坐在学习桌前。
“快做吧,做完了洗澡睡觉。”刘妈说罢便走出了刘的的房间。
可刘的的心思根本不在手底下的作业本上,他的心思早已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做一个题发一会呆,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只做了一点点。语文语文没做完,数学数学没做完,连英语单词也没有抄写完。
“怎么已经九点多了,这么晚了,还没做完作业怎么办啊,要不明天回学校写吧,先洗澡睡觉。”刘的心里想的,可谁知道明天校车晚点,根本没时间写。
刘的拖着慵懒的身体走出房间,走到客厅里。
“写完了?”
“写完了。”
“写完了快去洗澡睡觉吧,都快十点了。”
刘的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父母。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明天早点回学校,会写完作业。
次日,大雾。
校车行驶的非常慢,刘的到学校时已经打了预备铃了。作业自然是做不完的,大额头老师的打是不可避免的。
在学校挨了打,回家告诉父母还要再挨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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