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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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上学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听姐姐说上学不用做家务，不用放羊，不用喂鹅，所以六岁时，当姐姐准备新的文具时，我跑到爸爸妈妈那里，双脚跺着地，双手紧紧拉着妈妈的衣角，带着哭腔喊道：“我要上学！我要上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可怜极了，经不起我的闹腾，我终于如愿。

　　起初我年龄小被分到半年级，也就是学前班，这里的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飘浮在天空中，校园里绿树成荫，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在这里过的很舒服，和我差不多年龄的比较多，当时我也不知道上学是干什么的，只听姐姐说要好好听课，所以老师说什么我都很认真地记下，也很明白老师说的内容，日子很舒坦，下课时还可以和同学做做小游戏。

　　直到有一天，校长来了，校长是一位很和蔼的瘦小老头，只知道她姓赵，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教室，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神秘。我们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他向我们提了些问题，比如谁能数到 100，2加 2等于几，这些问题都比较简单，姐姐都教过我，因为答对了会奖励一只粉笔，我迫不及待地举起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会！我会！让我来！”，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粉笔，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本来获得这么多粉笔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好日子到头了，由于一年级人数不够，校长是来挑人的，就这样我来到了一年级。

　　校长把我领到了一年级，把我介绍给我以后的班主任桃老师，我看着桃老师，她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心中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敬畏，由于最后一个进入一年级，只有后排有位置，所以被分到最后一排，最后一排后面还有快空地，这里就是所谓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老油条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总不能安静下来，有时候我不知道这一块是不是所谓的流放之地，真的就没人管吗。回到家里我没有和爸爸妈妈说自己坐着最后一排，因为姐姐说过差生才坐在最后一排，我只是很骄傲地和他们说，我是校长亲自选的跳级生，爸妈露出了自豪的神情，一年级课程比半年级进度快，姐姐还帮我补习了课程，本以为跟上了进度，但连续几天，后排吵吵闹闹，根本听不到老师在说什么，很佩服当时我的勇气，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看到同桌和旁边同学下动物棋时，我竟然举报了他们，害的他们吃了老师的“琅琊棒”，还收走了动物棋。

　　下课后我被同桌叫住，他的名字叫王子高，我不知道他几岁，不知道是年龄优势，还是身高优势，我觉得他很高大，他皱着眉头，眼神凶狠地对我说：“看你是新生，又那么小，老师那个敲的那个琅琊棒就算了，那个动物棋你要去给我们买一副。”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我则缩着脖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只好答应下来。后来他还在桌子画了一道三八线，也可以叫一九线，他九我一。有一句话叫打不过就加入，终于我也沦为老师眼中的差生，这样唯一的好处是我和同桌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我还把他当做了朋友，我们一起上课下棋，一起挖泥粑去扔不喜欢的人……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

　　由于学校需要订购新的学习资料，每个人需交五元钱。由于我年纪尚小，家人不放心，就把我的钱交由姐姐代为保管。

　　当我刚迈进学校时，王子高如一阵疾风般迅速地朝我跑来，他一脸急切地问我：“钱你带了没呀？”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带了呢，我交给姐姐保管了”。他听闻后，脸上即刻浮现出一丝略显失望的表情，对我说：“你应该自己保管钱的呀！”我不解地问：“为啥呀？”他郑重其事地解释道：“你想想看呀，要是你姐姐的钱丢了，那可就全没了呀！但要是有一半在你这儿，那顶多也就丢一半而已呀！”听了他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思忖：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万一姐姐真的把钱弄丢了怎么办呢？随后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他见我似乎被说动了，便欢天喜地地跑出去玩了。而此时的我心里不禁暗自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姐姐的钱会丢呢？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倏地闪过。

　　过了一会儿，他又返回来问我，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故作镇定地告诉他钱在课本里夹着，然后找了个借口说要去上厕所。我悄悄地躲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心急火燎地翻找着我的书本，此时我才如梦初醒，原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果然是别有用心。在我发现他的真实意图后，我感到既气愤又无奈，心中充满了被欺骗的感觉。我决定不再轻易相信他的话，对他多了一份警惕。

　　从那以后，王子高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态度变化，他也没有试图跟我解释，继续了那条三八线。我真的很恼火，对于自己来说，学习还没弄好，交的朋友竟然如此不堪。我越想越气，怒火中烧，一下子越过了三八线。他面目可憎地站起身来，朝着我骂来几句脏话，我紧握双拳，心中愤恨不已，恨恨地朝他面部就是一拳。他对这突来的一拳有点惊讶，感觉失了面子，一只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直到我嘴唇发紫他才松开。被放开的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怒火没有熄灭，我抄起椅子就往他身上砸去。同学们对此变故，惊厄不已，有的拍手看戏，有的试图阻止，有的则赶紧去叫了老师。

　　老师很快赶到了现场，同学们纷纷七嘴八舌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老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在老师心中我俩都是不服管教的学生，所以也没问具体缘由，用他的琅琊棒，一人一棒，撂下一句，你们要学习就好好学习，不学习就回家种田去……我和王子高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回到家里，我如同一只受惊的鸵鸟，低垂着头，不敢抬起眼眸去看任何人哪怕一丝一毫。我尽力地遮掩着自己脖子上那一道道如蜈蚣般刺眼又丑陋的伤痕，仿佛这样做就能将所有的痛苦与不堪都深埋起来。我是多么渴望黄昏的余晖能快些消逝，让黑暗能尽早将我吞噬，那样也许就不会有人发现我此刻的狼狈与窘迫了。

　　姐姐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缓缓地向我走来，然后轻轻地将我拉到一旁。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疑惑，那温柔的目光让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我在心里犹豫了许久，纠结着是否要将一切都如实告诉她。此时，整个房间都被寂静所笼罩，只有墙上那古老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那声音仿佛在催促着我尽快做出决定。

　　在讲述的过程中，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窗外，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黑暗如浓稠的墨汁般肆意蔓延。几颗微弱的星星在天幕上闪烁着，那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在默默陪伴着我，又仿佛是在为我感到悲哀与同情。

　　第二天来到学校，昨天的场景依旧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我心中充满了担忧，不知道王子高会不会对我进行报复。我迈着忐忑的步伐，来到了教室，进门后却发现他并不在座位上，那条曾经显眼的三八线还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我看到王子高走进了教室，他的面部微红，回到座位后，他默默地擦去了那道三八线。一节课过去了，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他也破天荒的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有些事情想回头真的很难，一旦被归入不良、问题学生的行列，仿佛整个班级的人都觉得你天生就该如此，这种观念根深蒂固，难以改变。想要成为优秀的学生，对我来说简直就如登天一般困难，就这样，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我的一年级，我始终不明白上学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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