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五月的一天,初暖乍寒,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秦开便受大将军市被所召,带着由十名尉官组成的剿匪精英小分队,怀着既将见到心上人市简姑娘的心思,一路过关闯塞,向燕国国都武阳城疾驰而来。
“正是鹰飞草长的季节啊!”眼看城廓在望,秦开不由得心驰神往起来,语气欢快的说。
“是呀公子,这一路走得真急,过鸱之塞,倒马关,狐跳崖,连虎牢关都没让歇一下,真可谓马不停蹄呀!”身后一位二十来岁的英俊尉官呵呵笑着说。
“不久,便会见到我妹妹了,你心里不是也急?我知道你俩有意!”
秦开说着,追上一只慌不择路的野狼,侧身坠马,施展出骑马绝技,抽出腰刀来,就要砍去。
“秦都尉!这是一只落单的母狼,看样子,怀着狼崽子呢!”身后有人急追,劝道。
“好吧!饶它一命!”秦开坐回了马背,将战刀举到胸前看了两眼,说道:“我刀上的血已经干了!”
说完,插入刀鞘,一挥马鞭,说道:“各位尉官,快走!将军等着咱们呢!”
众人又是一阵打马如飞。
稍时,身后有人追上秦开道:“秦都尉,此次围剿关外之匪,一无所获,见了将军,若是问起来,我等如何交待,怎么说?”
“就说不知躲哪里去了,北胡之敌真是狡猾!”秦开说。
“不过,你的大名在阴山传来了,塞外乡间百姓,不知秦开是谁,只知你叫陌上飞!见了我等兄弟,也这么称呼起来了!”那位青年拍马紧紧跟上秦开说。
日上三竿时分,这支狂飙而来燕国兵骑,绕过一道山岗,在武阳城西部郊外,空旷的丘陵草地上,停了下来。
只见这支队伍,人人约摸二十岁上下,身穿轻甲,腰挎宝刀,身背弓箭,个个手中持鞭,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一阵纷沓作响的马蹄声渐息之后,他们在城门外一字排开,默不作声,迎风而立,等待大将军市被的到来。
稍时,城门大开,一马轻骑从门洞子里闯了出来,马上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汉子,头戴红缨冠,胸佩护心甲,身披豹纹披风,一副彪悍模样。
此人正是大将军市被。
马到近前,将军吁了一声,勒马拎缰,肃然说道:“秦开!”
“末将在!”队列中打头的青年手持马鞭,拱手道。
此人正是秦开。
只见他年方二十,身材伟岸,相貌英俊,气宇不凡,一表人才,人道是威武不屈,胆识过人,深受燕王哙和大将军市被的重用和赏识。
将军威严的审视了众人一眼,说道:“秦开听着!今日受燕王哙之命,将你等召回,本将有一事相告。”
队伍中一片哗然。
有人不时说道:“是不是叫秦都尉去北胡作质子呀!”
是啊将军,死在草原匪窝里了怎么办,这不如同夺去武士兵刃,让其束手就擒嘛!
对!大将军,秦开走了我们怎么办,主心骨不在后,谁当领头人!
大将军道:“安静,安静!
众所周知,昔日,东胡兵骑日日袭扰我边关,忽而啸之而来,忽而又散,乃至边关不宁,近年又大举进犯,偷袭燕上都,迫使我王迁都武阳城,也即这燕下都,如今俨然已成心腹之患。
我王本欲发兵收复城池,但念军需不备,又从以往作战经验看,若我军发兵而至,只怕敌军闻风而逃,我军走后,复又卷土重来,实难对付。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来千里之遥,路途之远,难免会有大量人力损耗,且是出兵越多,国力损耗越大,总是难收其效,往往得不偿失,徒劳无功。
我王英明,意欲委屈求全,与东胡谈和,息事北部边关,以敌御赵囯与中山。
为此,本将携燕王之命,特召你等城下复命,特令秦开为质子,前往北胡!为期不止三年,尚且不知归期。
秦开!你出身贵胄,而又年方二十,可谓年轻有为,对此,你可愿意?”
秦开拱手道:“大将军,军令在身,秦开焉有不从之理?戎马边关,驱除跶虏,不叫胡马犯境阴山,乃我等壮士使命!”
将军道:“好!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军对东胡之敌,虽有多次围剿驱赶,然则敌军时而小股为战,游狎而至,狡猾多端,战术常有变幻。
此去胡地,明为质子,实则另有隐情,意在让你探明敌军用兵之策,兵力布防等详情,以备日后发兵辽东与北胡,全力铲除此患。
为助你此行,我特允许你,从全军中挑选七名壮武军汉,组成小队,作为我军先期探马,前往燕上都,混入逃难百姓中,伴你一路北上辽东,越过漠河,进入草原,前往北胡,摸查敌情,也好有个接应,此七人供你调遣,你意下如何?”
秦开道:“不用了,多谢将军美意,只从我属下这几个勇士中,挑两个得力手下即可!”
将军寻思道:“噢,俩个即可?秦开,此二人,有何能耐,叫他二人出列,让本将看看,再作定夺。”
秦开策马向前二十余步,呼的跳下马来,一手牵着马绳,面向队伍说道:“丐兮申,出列!”
话音落处,一个身上背弓的青年,双腿一夹马肚,飞身向前,腾空而起,在马背上,翻了一个跟头后,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端得是轻功不凡,单腿跪地,拱手道:“下尉兵骑、弓箭手、丐兮申拜见大将军!”
只见此人,中等个头,瘦的皮包骨头似的,虽说身轻如燕,看上去却很不起眼,眉头一收,扭脸说道:“我看此子,野外打打狼、游山玩水尚可,起来吧!”
将军瞥了丏兮申一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秦开拱手道:“将军!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恕我大言不惭,我手下这十名勇士,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丏兮申也是,将军不要小看他。”
大将军转了转身,说道:“秦开、秦都尉,此人是何来历?何德何能?我看他瘦骨伶仃,到了北胡,易被人说成是鸡鸣狗盗之徒呀,你手下还有这等人物?怎么没个姓氏呀?”
秦开含笑道:“将军差矣!此人父母死得早,从小流浪胡林、楼烦、辽东等地,故此不知姓氏,人称小申子,又称神箭得!除有上乘轻功之外,另有百步穿杨之能。”
将军道:“噢,原来是个人物,既有百步穿杨之能,号称神箭手,何不试给本将一看。”
“神箭得!”秦开道。
“在!”
秦开抬头看天,隐隐觉得有鸟声传来,将军也抬头一看,原是一只苍鹰,在天空盘旋。
“把它给我射下来!”秦开说。
只见那青年,呼的一声,将背后的弓摘了下来,抬头拉弓射鹰,双膀一较力,只听“铮”的一声,那箭矢,带着清脆的哨音,如同后羿射日一样,面向太阳,似乎刺破苍穹一样,射了出去。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只苍鹰应声落地,掉到了树林边。
秦开见状,对旁边一个兵骑说道:“你去!将那只鹰拣来,让将军看看鹏鸟大小,箭中何处!”
那兵骑勃马而去,照命而行,策马扬鞭来到林边,趁势一冲,伏首侧身马肚边,将那苍鹰顺势捡起,旋即回马赶来,“噗”一声,扔在众人面前,拱手道:“将军,此箭正中老鹰梗嗓咽喉!请上前查验!”
将军跳下马来,朝地上苍鹰看了一眼,果见如此,不禁暗自佩服,
拔下箭杆来,横过来一看,说道:“真乃神射手也!这算一个。”
秦开挥手道:“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回归本队,还不给我退下!”
那青年从将军手中接过箭杆,插入箭囊中,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归入了队伍。
将军问道:“那第二个呢?”
不等秦开说话,队列中一青年说道:“我来也!将军,公孙弘,前来向你报到!”
说完,拱了拱手。
“那就他吧!”秦开说。
但见此人年有二十,相貌英俊,将军看了,喜在脸上,挥鞭指着公孙弘道:“此子又何德何能呢?”
秦开道:“回将军,此子擅于绘制地形图,且有飞刀追魂之术。”
将军双手掐腰走动了两步,扯开嗓门说道:“何为飞刀追魂之术,飞刀,本将却是见过不少,叫他演练给本将看看!”
稍时,只见树林边悉悉索索闹出点动静来,原来是一只白兔,掩身在林边吃草。
大概是受了方才箭哨声的惊扰,又见对面有兵马,看样子,那小动物十分警觉,凌空一跃,逃远了一二十步,似乎还在心惊肉跳,大有随时逃进树林的意思。
公孙弘从腰间拔出一把带着红缨的匕首来,估摸着约在五十步左右,突然掷刀而出,那只白兔向前跳跃几步后,一头栽倒在林边土坑里不见了。
一个兵骑拍马而去,将那只兔子拣回来,掼在了地上,将匕首递给了掷刀青年。
将军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道:“嗯,你也算一个,这只兔子归你,入队去吧!”
青年拱手归到队伍中去了。
将军迈开大步,来到秦开身边,说道:“贤侄,就算你这两位手下中用,可我仍然不放心你呀!”
稍时,低声说道:“估计小女市简也担心你。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做质子去,可是实出无奈呀!
出城前,小女听说了此事,跟我好一阵哭闹!非要出城见你,跟过来了。”
将军拍了拍秦开的肩膀,道:“你当知道,此次深入胡地,去做质子,只怕凶多吉少,甚至性命不保,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放心!我有隋珠弹雀之技,可以防身!”
将军问道:“噢?何为隋珠弹雀呀,本将闻所未闻。”
秦开道:“早年,有个小国叫隋,隋国国君爱打麻雀,便在宫中,施以金珠,弹弓打鸟。
故此,得名隋珠弹雀。此事传到民间,概有不知惜物之意。不过,我怀中之物,乃是铁制,如果不中,废去了也不用心疼。”
将军哈哈大笑道:“那好,贤侄,拭为本将打鸟!”
秦开从怀中掏出三个明晃晃的铁珠子来,向树林走去,只见一颗楸林上轰然落下了十来只麻雀,施出飞旋连环腿,飞身一跃,口中喊道:“着!”
三珠齐发,快如风疾,嗖嗖嗖应声而出,树上鸟儿一哄而走,三只未来得及飞走的麻雀当即落树而死。
一个兵骑策马而出,稍时,手捧三只麻雀在手,道:“请将军过目!秦开、一珠一鸟,均无虚发!珠珠毙命!”
“知道了,我眼晴不瞎。这还用你捧来?”那青年兵骑脸色一红,返回了队列。
秦开问道:“将军,何时入宫,去见东胡使者?”
将军拉着秦开向树边走去,说道:“明日午时三刻,我带你上朝,面见燕王,与东胡使者见过面后就走。”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战车,突然从侧面树林露出头来,离开道边,叽哩咕咚闯进粟田里来了。
车上有位蓝衣少女,不停的起身、坐下,踉跄着身子,最后扶住车邦,蹲了下来说:“快点,追过去!”
车夫站起身来,轮起长鞭,连连打马,啪啪作响,一阵狂追猛打之后,喊道:“驾!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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